“我,今日,也穿了双,麻烦的,鞋子。”
“这鞋底不能沾水的,不能沾水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说完,不知为何,她突然格外的生气。方才听闻崔珝派人去购买女子贴身衣物时,她都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在她心里,他是个很好的人,正直而坚定,定不会与郑二是同样的人。
可眼下,她是真生气了。
对着榆木脑袋,或许也真的很难不生气!
迟兮瑶说完话,也没等崔珝的反应,带着橘若就转身出了雅间。
而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一楼,准备直接冲上长街。
沾水就沾水吧,毁了就毁了吧。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公主府。
就在她刚要踏出杏花楼的门槛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往里带了带。
“你松手!”迟兮瑶努力挣脱着。
崔珝没有放手,反而顺着手腕,向下滑了几寸,握住了迟兮瑶的手掌。
他微微弯了弯腰,尽量与迟兮瑶视线平行,语气诚恳,又带着些青涩无措之感。
“郡主,这是生气了?”
“我错了。”
“我认错。”
崔珝想起了从前在军中时,副将常常与他发牢骚,说的是又如何如何惹到了夫人,怎么哄也哄不好。
当时的军师年纪颇长,向他传授经验。
好似是这样说的,“夫人若是不高兴,不要多嘴,不要多问,直接认错,不管是谁的错,反正先认错。”
然后该做什么?崔珝忘了。
他只记得这一句,反正就是认错。
迟兮瑶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心里的气顿时便消了大半。
但是脸上却仍旧没有半点笑意:“你错哪了?”
这一下子,可把崔珝给问住了,军师没教到这里啊。
崔珝拧了拧眉,看着迟兮瑶撅起的嘴,又想了想这短短一炷香内发生的事情。
他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我不该说你穿了双麻烦的鞋?”
他的话音刚落,迟兮瑶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又是一个决绝地转身。
这下子,崔珝是彻底把人惹生气了。
忽然,迟兮瑶的腰被他紧紧搂住,随着一阵眩晕,她整个人也崔珝抱了起来。
“路面有积水,郡主的鞋不能沾水,我送你去马车那边。”
迟兮瑶没理会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侯爷好臂力!”她阴阳怪气地说。
马车就停靠在街口,崔珝步伐又大,很快便到了。
他松了手,将人安安稳稳地塞进了马车,而后又解释道:“那日在去皇家佛寺的山腰上,我就冒犯了郡主。当时郡主狠狠教育了我一番。”
“我一直记在心里。今日本也无意冒犯,但确实是顾虑到郡主或许不想损失了这双鞋子。”
“至于郡主为何生气,或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周到。我这就回府反思。”
他边说,边抖了抖宽大的衣袖,这身衣服阻碍了他太多。他抱起迟兮瑶时,刚刚差点被这宽大的衣袍妨碍到。
迟兮瑶坐在车里,看着他蹩脚的样子,一时有些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笑出来,憋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下子,都忘记要与他生气了。
“侯爷以后,还是穿自己的衣裳吧。这衣服,并不适合你。”
崔珝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目送着迟兮瑶的马车离开。
待公主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街角,崔珝才默默转身,也回了府。
崔府的家丁还在忙着砸墙,这一整圈的院墙若全都拆掉,恐怕要花上好些精力。
崔珝望着自己被拆了一半的院墙,皱着眉,思考着自己今日究竟错在哪里了。
而后,他立马将廷尉府的下属和营中的副将,全都招进了崔府。
几个并未成亲的愣头青,同几个成了亲便上了战场的假丈夫,凑到了一起。
互相传授经验。
有人是真敢教,而有的人,也是真敢学。
崔珝执笔,奋笔疾书,光是注意事项就洋洋洒洒记了十几张纸。
他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刚刚成婚一个月娘子就气回了娘家的副将用手肘捣了捣崔珝的胳膊:“将军的婚期可定了?”
大家都知道崔珝家中并无长辈帮忙张罗婚事,况且他的婚事是由陛下亲自赐婚,这事大概还是会落到陛下身上。
但婚期,应当是提前订好的。
“这有什么讲究吗?这里面也有学问?”崔珝求知若渴地问道。
“那学问可大了去了。”另一位成亲两年,连夫人手都还没碰上的下属,将脑袋凑了过来。
“将军您不懂。我跟您说,这婚期啊,得提前定,还得有不少事情呢!什么下聘啊,这些都要挑日子的。”
崔珝握着笔,一一记下,但不是很懂:“为何要挑日子?是为了什么?”
一个还未成亲,正满京城相看的副将咋吧了一下嘴唇:“啧!将军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挑日子,自然是怕成亲的日子不好,影响夫妻感情啊!”
听到他这么说,崔珝赞许地点了点头,有些惊讶。
没想到平日里一个个笨呆瓜的模样,竟都比他懂得多。
听到这,崔珝突然撂下了笔,想起什么似的,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