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移目,不太自然道:“你笨啊,你做噩梦那几天,整天郁郁不乐,朕又不是瞎子。”
“娘亲好厉害。”
钟离玉故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压抑上翘的嘴角。
“对了,往后不许再莽撞,无须挡在朕面前,朕是你娘亲,你该多躲在朕后面。”
“哦哦。”月萤小脸微红,抚摸钟离玉的头发,有一股特别的气味,不好闻也不难闻。
“娘亲,你头发怎么有、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月萤困惑问。
钟离玉挑起一缕黑发,静默半刻,云淡风轻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娘亲,我给你编、编辫子,好不好?”月萤跃跃欲试,月萤梳头的手艺不错,也会扎辫子。
“哦?你还会编辫子?”钟离玉诧异。
“嗯嗯,乳娘教我的。”
“好,那你编吧。”
月萤是个心灵手巧的,给钟离玉编了两个麻花辫,一边一个,两条辫子垂下,末尾用丝绦绑住,搭在钟离玉肩膀边,与钟离玉身份极为不符合。
倘若不是钟离玉骨相样貌尤为出众,恐镇不住这两条麻花辫。
月萤又在梳妆台上找来她用不上的珠翠头饰,弄在钟离玉头上,有珠石步摇、累丝簪花,点翠珠钗等。
全是钟离玉赐下的,留着月萤长出长发后用。
她几乎把钟离玉的头给插满了金银头饰。
看着自己的成果,月萤拍手:“好看。”
“朕瞧瞧你把朕捣鼓成什么样了。”
月萤蹦蹦跳跳把镜子取来,目光紧张又期盼。
钟离玉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搭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头顶满是花里胡哨的头饰。
钟离玉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眼角抽搐一下,笑着褒奖道:“不错,萤萤不仅辫子编得好,也把朕打扮得很好看。”
月萤站直身体,羞涩笑笑:“以后我有时间就、就给娘亲梳头。”
钟离玉纵容点头。
用过午膳,月萤想起自己在御花园的花,急急忙忙去确认了。
一场暴雨后,也不知那些小树苗有没有被摧折坏。
而钟离玉则传周不财进宫。
周不财入殿行礼:“草民见过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钟离玉把头上头饰取下来,说:“起来吧。”
当钟离玉的模样映入眼帘,周不财晃了一下眼,以为是自己眼花,又再确认。
没错。
周不财胸口震动两下,嘴角失常,他好不容易捂住嘴巴,“陛下,你......怎么突然换发型了?”
钟离玉仰头,笑眯眯问:“萤萤给朕编的。”
周不财一怔,吃了大惊。
“没办法,她很固执,就是要给朕梳头。”钟离玉苦恼地拢眉,嘴角带着无奈而宠溺的微笑,俨然一个溺爱孩子、拿孩子没一点办法的长辈。
周不财感慨的同时琢磨,这话听着怎么好不对劲?感觉......是在炫耀?
钟离玉亲和微笑,语重心长道:“不财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朕的苦恼了。”
周不财笃定,明是抱怨,实是炫耀,欺负他孤家寡人,没人关心,没人孝顺,没陛下的好运气,白捡一个大女儿。
周不财:呵呵,陛下前脚不许他认月萤为妹妹,现在就当着他的面秀恩爱,居心叵测!陛下是想告诉他什么?
他想骂娘。
周不财不服,不让他认干妹妹,行,他直接当月萤的干爹算了,和陛下凑成两口子,刚刚好。
思及此,周不财阴暗偷笑。当然,他只在心里想,面上不敢表露半分。
周不财岔开话题,试探道:“陛下,您的脸是......”
“发病了。”
“可要草民给瞅瞅?”那不是巴掌印吗?是谁扇的?莫非是月萤?
可月萤的手没那么大。
钟离玉一眼洞悉周不财眼里兴味:“周不财,别以为朕不敢弄死你。”
“陛下,草民错了,不敢好奇了。”
钟离玉笑着说:“告诉你也无妨,朕自己扇的。”
“哦......”周不财回神,“啊?”
钟离玉笑吟吟俯视周不财。
周不财再次转移话题:“陛下,您昨儿个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
周不财没追问:“草民给陛下号号脉。”
“嗯。”
号过脉,周不财道:“陛下要多注意休息,草民给您开两副药调养龙体。”
“不用了。”
“你给朕重新弄些药丸来。”
周不财:“是,陛下要按时吃。”
“嗯。”
头一回听到钟离玉的回应,周不财面露喜色,这证明钟离玉对自己的病有所重视了。
以往周不财虽开了药,可钟离玉极少吃,任由病发。
如今钟离玉有此变化,怎能不让周不财欢喜,他想,好像自从月萤来了之后,钟离玉就变了不少。
这月萤真乃福星也!周不财贼心蠢蠢欲动。
正好这回进宫,他得把握机会,打探消息。
“周不财,你上回说的话朕考虑好了。”钟离玉轻描淡写道。
周不财面色霎时凝重:“陛下,您都想好了?”
钟离玉点头,慢条斯理捋好袖口,再往上折,露出满是刀痕的手腕,袖口再往上推,小臂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一道又一道,长短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