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位朋友,想求江先生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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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细细的篷船,在深夜的河面上行驶。
船篷外,枯叶刮过船身 ,发出细密的声响,谢绮坐在船舱,不得不望向漆黑的江面,因为与他同行的三人,除了江银廓,都对自己虎视眈眈,稍有异动,他们的手就会按住刀柄。
四周只能听见划水声,江银廓的声音在船舱里格外清晰。
“异乡人,你怎会知我名号?”
谢绮闻言,只觉得往昔记忆恍若隔世,那时她只在谢府见过江银廓,当时她是谢镇带回家的第十八位妾室,沉郁暗淡地像一抹烟。
只是这抹烟最后刺杀谢镇未遂,跳楼自尽,临死前谢绮见到的那张脸,和今日在兔子山上看见的,判若两人。
此时的江银廓,有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眸。
各种曲折,如今已经不可说。
谢绮编了个谎:“不瞒姑娘说,我是走江湖的,得消息的路子也宽,朋友重疾,寻常庸医毫无办法,听闻江姑娘是蛇医 ,于是冒死前来,多有冒犯。”
乌黑的船篷中,听见江银廓的笑声。
“你倒是仗义。”
船一上岸,江银廓回身遣众人回去,起初船夫们不肯,可又不敢违抗江银廓的意思。
谢绮望着走远的船只,“你就不怕我害你?”
“你若真有害人之心,议事堂中,以你的身手,船夫当中无人生还。”
她在浓夜中回头,被一缕发丝迷住了眼,“一个女子,这般身手,实属难得。”
谢绮在心中回忆,江银廓当年满身是血,一路赤脚杀到谢镇寝室时的模样,才是当真的好身手,如同阿鼻地狱中的恶鬼。
“江姑娘,我来带路。”
她驱散心念,引她前去客栈,住店的早已睡下,堂中唯一醒着的,是看门的伙计。
伙计打眼一瞧,以为是做皮肉生意的暗娼,客店中为了泻火找姑娘见怪不怪,伙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装作看不见。
谢绮将人带上二楼客房,一进门,魏时同乍然回头 ,见是谢绮,眉眼一松。
昏黄灯影中,江银廓打量魏时同,虽然披着衣物 ,依然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
绝不是意外所为 。
江银廓转过头,“就是他?”
谢绮深深一拜。
江银廓带着药箱坐下,冲魏时同招手,魏时同走过去坐下,向她伸出手。
避免打扰问诊,谢绮缄默地站在魏时同身旁,江银廓切脉,垂下眼眸摸了一会儿,又伸手扒开魏时同的眼皮观望。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手坐好。
“他中了毒,再拖半个月,毒如肺腑,无药可解。”
魏时同愣了一瞬,“敢问先生,我何时中得毒?”
“得问你自己啊……”
江银廓托着腮,半幅面孔融进灯火中,“这分明是刑伤,前些日子,听闻有朝廷囚犯在押解路上私逃,看守悉数毙命,说得就是你们吧?”
魏时同缓缓收回手,没来得及收去眼底的戒备,被江银廓看得一清二楚。
“这位公子,莫不是想杀人灭口?”
“我们不想杀人。”谢绮轻声说,“江姑娘可有办法解毒,在下必有重谢。”
江银廓看出了些不寻常,“他是你什么人啊?”
“非常重要的人。”
“你们俩是夫妻?”
“并不是。”
“你不说,我便不治。”
谢绮实在不好告诉她实情 ,但听对方所说,应该是有办法。
她实在不好告诉对方实情 ,“不是夫妻,但他于我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将赌注压在他身上,他不能死。”
还有半句话,谢绮未敢讲,其实自己是将现在的希望,压在眼前的江银廓和魏时同身上。
她需要一个转机。
江银廓若有所思,沉默半晌,抚平自己的长裙,起身望向魏时同。
“原来不是医你,是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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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医治病,遵循以毒攻毒之法。
谢绮看着她给的方子,上面写得都是毒药,有些迟疑。
江银廓走出店门,发现谢绮还杵在那儿。
“快些去,今夜让他服药,明日我带着蛇毒再来。”江银廓催促她。
谢绮寻江银廓,不只为了治病,她记得江银廓被谢镇带回贺州的原因。
四日后,杨仙镇作为贺州与瀛洲的交界,将会迎来谢镇的屠杀。
可是,堂皇告知对方真相,只会被当成胡说八道,若三日后能在与江银廓相见,谢绮想着将人打昏,带着一起出镇。
只是眼下必须将人骗到手。
谢绮问:”江姑娘,三日后能否前来?”
“明日我再来一趟,那公子便能保住性命,无需我再来一趟。”
谢绮没有强求,掏出一枚金铢作为报酬,递给江银廓。
“江姑娘帮了我大忙,我想为姑娘取以为药材,作为回礼。”
江银廓来了兴致,“什么药?说来听听?”
“龙涎香。”
江银廓自幼生于杨仙镇,龙涎香自海上运输贩售,千金难求,杨仙镇中能有财力拿到的,只有镇将张玉书。
只是谢绮不知自己与张玉书的关系。
江银廓问得意味深长,“你知龙涎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