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鸣被夸了,眉眼都是笑,不由得又追问起她怎么会问起夏明远的事情。
林仙鹤犹豫了下,还是把苏小华今天来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得筷子从林一鸣手里头掉出去他都没发觉。
他合上嘴巴,咽口吐沫,小心翼翼地盯着林仙鹤看了一会儿,确认她并没有悲伤、难过的情绪,才确认道:“姐,你是说,夏明远她妈是我以前的伯母,她来找你想让你把夏明远也带去燕市上学?”
林仙鹤愈加觉得林一鸣可真聪明,只两句话就把中心思想给概括了,她点点头,回答道:“没错。”
林一鸣长吸了一口气,简单消化了一下他姐忽然多出来个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情,又理了理自己和夏明远的关系,得出没有关系的结论后,急急地说:“姐姐,都怪我,以后我再也不出去瞎显摆了!你可别答应,虽然在血缘关系上你是夏明远的姐姐,可是,可是你们都没在一起生活过,他,他又不好相处!”
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心里头还泛起了丝丝的酸意。
林仙鹤笑着回答:“我本来就没打算答应啊,那个夏明远,还有他的家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一鸣立刻笑了起来,椅子都快坐不住了,恨不能双手都给他姐举大拇指。对于林仙鹤的亲妈,他的前伯母,他所知不多。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位叫康清的漂亮大娘,以为她就是姐姐的妈妈。是后来大些了才知道姐姐的亲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下她走了,再没回来看过她。
他小时候常常替姐姐感到难过,不知道实情时,因为康清跟大伯离婚而难过,知道实情后,就更难过了,无法想象姐姐那么小就没有妈妈了,心里该是多么难受。
再往深想一些,苏小华专门来找她,并不是想念她,而是为了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所谓弟弟推给她,林一鸣将自己替换成林仙鹤,觉得自己心脏处闷闷的疼。
他心疼自己的姐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遇上那样的妈妈。他看向林仙鹤,小心地说:“姐姐,你不要难过,你还有大伯、奶奶,还有我,我们都疼你!”
林仙鹤并不知道林一鸣联想了那么多,但是触到男孩子清澈、真诚的眼神,林仙鹤的心也变得温和起来。
她说:“我不难过,有你们就够了。”
同一时间,市邮电局老家属院,其中的一栋两居室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吵。争执的对象正是苏小华与她现在的丈夫夏铁军,还有他们儿子夏明远。
事情还要从刚刚说起。
夏明远下晚自习一回来,第一件事便是问苏小华,问她有没有去找林仙鹤。
这几天,苏小华为了找林仙鹤,问了几乎所有认识的人,没一个人知道林仙鹤的电话,她倒是能问到林家富的电话,可是她不想和林家富联系,一是夏铁军不让,二是怕对方出手阻扰。
没要到林仙鹤的联系方式,苏小华被夏明远逼得只能用笨办法,就是去她住的地方堵人,别墅里面她进不去,就只能在门外等着,等了几天,多次看见林仙鹤在别墅区进进出出,可不是身边有人,就是开车、骑摩托出去,她追不上。
今天是唯一一次,她自己独自一人步行出来,她当时激动坏了,就赶紧追,可惜林仙鹤步速太快,一会走,一会跑的,她拼了老命都没追上,直到进了百货大楼,她才能赶上,当时就怕自己晚了一步,对方已经从百货的后门出去了。
幸好,她的运气很不错,就在她焦急寻找,以为她已经离开,正准备去二楼碰碰运气的时候,林仙鹤下来了。
可惜啊,她的好运到此为止。
“对不起儿子,我去见了林仙鹤……但是,她没有答应。”苏小华满含愧疚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夏明远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是你的女儿吗,你去找她,她怎么会不答应!”说到最后,夏明远的的声音尖厉起来,变成了质问。
“我怎么摊上你这个的妈!真窝囊,真让我失望,你女儿有钱,开着小轿车,到哪儿都让人羡慕,我呢?一天天的,穿着破烂的衣服,背着十几块钱的书包,每天就给我两块钱的吃饭钱,同学们都笑话我!那个林一鸣,整天在学校里显摆,同学们都围着他转,明明我才是亲弟弟!”
夏明远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尖利,脸色涨红,太阳穴处的青筋蹦出,咬牙切齿。
他光顾着发泄自己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愤怒,强烈的嫉妒、不平,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小华,和脸色铁青,眼中充血,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的夏铁军。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夏明远,他下意识地捂住脸,神情错愕地转向巴掌拍过来的方向,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钻心地疼痛,他“嗷”地一声哀嚎起来。
“明远!”同样被镇住的苏小华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扑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儿子的脸,“你怎样了,疼不疼?”
眼泪劈哩叭啦地掉下来。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