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礼物,给了祝福,吃了蛋糕和午饭,周祁砚就带着宋情书离开了。
宋情书也知道自己打扰他了,低着头不说话,有些闷闷不乐,他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半晌憋出一句谎言:“我腿疼。”
她每次找借口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怕露馅,就随口说了个自己没说过的,大概心虚,还要补充解释:“可能要长个子了。”
宋情书发育晚,小时候爸妈都以为她长不高。
周祁砚还是发现了她在撒谎,但没有戳穿她,只是蹲下身:“那哥背你。”
她不太好意思,也不想劳累他,但大概是想留下多一点的回忆,于是趴在他的背上。
少年的背脊尚显得单薄,但肩膀已经很宽了,宋情书从背后看他,慢慢地把脸贴在他的肩膀,小声说:“哥我骗你的,我腿不疼。”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嗯”一声,“我知道。”
她也没问,那你知道,为什么还愿意背我。就好像这是不需要问的事。
宋情书好像终于可以放心哭出来了,她的灵魂在内里哭得声嘶力竭嚎啕悲痛,但她其实也不过是无声掉了两滴眼泪。
真的很奇怪,明明小时候很难过都不怎么哭的,这会儿却像是回到十年前得知他要回亲生父母家庭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哭得整个人都要断气了,微微仰着头,甚至发不出声音。
这会儿掉两滴眼泪,却还要忙侧头,装作眼睛不舒服,轻轻揩拭一下。
周祁砚眉头狠蹙,下意识抬手想给她擦,看她装得这么辛苦,实在不忍心戳穿她。
“你对我这么好,对我以后找男朋友很不友好,还没我哥对我好的,我肯定不考虑。”宋情书选了个并不明智的话题。
她今天一直在说错话,但她对自己也无能为力。
又或者……他的偏爱,也给了她无尽的底气,她忍不住去反复刺探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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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我亲哥哥该多好。”
23号似乎转瞬就到,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周祁砚的脑海里反复回放这句话,最终拧着眉,重重搁置钢笔,仰头靠在椅背,松了下领结,好让自己喘口气。
这句话是梁致远转达给他的,他给宋情书做了心理咨询,但效果不理想,说原本对他态度和缓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吃顿早饭的功夫,宋情书对他又竖起心墙,莫名变得防备,并不对他袒露心扉。
“我这张充满亲和感的脸,病人都对我充满信任和依赖的好吗?本来早上吃饭我俩还聊得好好的,她还跟我说她大学里有好感的对象,从你到场后,什么都变了。你对她做什么了?”
周祁砚寒着脸,一言不发。
“我感觉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你能不能反思一下。”梁致远说。
“我无时无刻不在反思。”他回,继而自嘲笑了声,“或许我不该靠她太近。”
“那你放心,她绝对心理问题急转直下,比你十年后没再跟她相遇都还要糟糕。”
人是很难承受这种失而复得复失的。
但也变相在提醒他:你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天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是高兴的,那场潮湿的雨好像到现在都下在他的头顶。
他的情绪向来稳定到让人发毛,以至于他有明显不耐烦的时候,都是不可挽回的大事。徐泽大气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看老板状态和他熟悉的并不太一样,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周总,这是几份需要您签署的文件。待会儿五点的会议改到四点了,我已经让人通知下去了。”
最后,他看了眼周总,轻声说:“宋小姐剧组的杀青宴在晚上,会议结束过去来得及。”
周祁砚指骨轻敲桌面,似在思考,半晌才微微直起身。
“嗯。”
神色又恢复无波无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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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情书的杀青戏在昨天,剧组的杀青宴定在了今天晚上,几乎都能到场,导演和制片都挺高兴,杀青宴摆在开机的酒店。
导演在做拍摄总结的时候,宋情书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在想周祁砚会不会来。
他答应了自己,就一定会来的,可她还是会担心。大概是太在意了,太想要了,就会患得患失。
他最近又不太理她,她经常翻开聊天框看看,他没有给自己发过消息,也没有打电话。
小段说:“你又不是人家女朋友,难不成还要每天都嘘寒问暖?你跟嘉澜哥多久没联系了?”
委婉提醒她,亲兄妹都没这么黏着的。
她垂眸,自嘲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到底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导演说到动情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绷不住,这部戏宋情书的戏份不算多,都觉得十分艰难,其他人更甚。
就像那天虽然霍彬很烦人,但宋情书本身的表现也算不上好,之后好几天也都处在一种怀疑自己其实压根儿不会拍戏的沮丧里,每天收工后回到酒店都很崩溃,小段每天都要给她加油打气,莎莎姐也每天都会陪她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