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偷偷看他, 可惜他没什么表情,从小到大情绪都好像很淡, 她知道是因为从小的经历不太好,他过早地学着去处理生活中的一切事情,而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所以会强迫自己压抑过喜过悲的情绪,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沼。
“哥……”她又叫他。
“嗯。”
她每次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判断他的心情, 这好像是一种独对他作用的天分。
他的情绪应该还不错,因为什么呢?有没有一点……是因为她?
“我们去哪儿啊?”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周祁砚看她一眼, 突然笑了下:“你怎么不等我把你卖了再问。”
“那你准备把我卖去哪儿?”宋情书无所谓道,好像完全信任他。
“你哥哥来了, 我安排他先去餐厅了,待会儿跟他吃过饭,我送他去酒店,让徐泽送你回家。他只待三天,来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顺便来看看你。”
哥哥……
她最近每天哥哥哥哥的叫,都快忘了她还有个亲哥了。
她顿时炸毛,手下意识握上门把手,惊恐:“我不去,宋嘉澜怎么来了告诉你不告诉我。”
到底谁是亲生的?
周祁砚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蹙眉抓住她胡乱摸车门把手的手:“别乱动。”
宋情书任由他抓着,甚至趁机往他那边贴了贴,挨着他,脸朝向他的脖子,歪一下头,就能靠在他肩窝了。
她颓丧道:“我前一阵老是半夜骚扰他,他见我准揍我。”
事实上宋嘉澜炸了好几次了,好几次扬言要飞过来收拾她。
她就仗着天高皇帝远呢。
“为什么半夜骚扰你哥。”他突然表情严肃起来,“不高兴吗?为什么不跟我讲。”
宋情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怎么告诉他,她的烦恼是因为他。
“小书,我答应你爸妈会照顾好你,我就在A市,遇到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讲。”他怕她很多事情不好意思说,于是补充一句,“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听的,在我面前不需要考虑任何可不可以应不应该,知道吗?”
不是商量的语气,宋情书“哦”了声,轻声说:“知道了。”
她又问:“没什么事就想找人说说话,也可以找你吗?”
“可以。”
“什么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都可以。”
又来,又是这种毫无底线的纵容,宋情书觉得自己一边享受一边又发闷,他能给的再多,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他给的越来越多,她却越来越不满足。
莫名的冲动驱使她,她说:“那我想谈恋爱了,你也可以假装我男朋友吗?”
周祁砚微微侧头,视线和她撞在一起,他的眼底像深渊,情绪全陷在里面,看不清。
他沉默了,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只是看着她,像在审视。
那眼神失去了往日哥哥看妹妹的温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是一种看异性的眼神。
仿佛一瞬间,他褪去了哥哥的身份,只是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她在一瞬间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心悸、眩晕,想要捂住他的眼睛,想亲吻、拥抱,靠冒犯来压下那种强烈的不安,获得一种精神的安宁。
片刻后她清醒了一些,骤然觉得那眼神像审判,她有些害怕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点,装作若无其事地垂下头,说:“跟你开玩笑的,宋嘉澜每次都只会让我多喝热水,也不知道他怎么追到我嫂子的,我嫂子真是瞎了眼了。”
宋嘉澜的老婆比宋嘉澜小八岁,比宋情书大四岁,比周祁砚还要小一岁。
宋情书兀自嘟囔着,但其实她没跟宋嘉澜开过这种玩笑,她也不过是不想这一刻显得自己太冒犯。
“男朋友都需要做些什么?”他突然开口问,语气平静,依旧听不出来喜怒。
“吃饭、看电影、陪聊……”说完她突然抿了下唇,因为这些他都做。
除了牵手拥抱接吻……其他的,他几乎都为她做过了。
“还有呢?”他轻声问。
还有什么,她的大脑因为过分紧张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因为直觉他不是为了问她男朋友需要做什么。
他好像就是为了提醒她:男朋友能做的,我几乎都做过了。
“哥……”宋情书低着头,把头都快要埋到膝盖上了,两只手撑着沉重的身子,和一颗沉甸甸的心脏。
“我好像……好像……”她闭了闭眼,好像有点喜欢你。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车子骤然停了,挡板把前后隔绝得严严实实,司机按了通话键,提醒:“先生,到了。”
周祁砚却安静地看着她:“什么?”
宋情书深呼吸了一下,“先下车吧,我还……还没想好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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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澜翻着菜单,有些心不在焉,他在A市上了四年大学,读了两年硕士,对这里无比熟悉,却还是第一次感到完全的陌生。
爸妈打来几次电话,问他到了没有,见没见到小书,她在这边怎么样,生活得好不好,工作压力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