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顾怀宴为什么不喜欢周恒”这个问题, 一路上梁清妤思考许多,他们俩原本是陌生人, 排除第一眼看就讨厌彼此的情况, 唯一的交集就是她。
对上顾怀宴视线的那一瞬,她的脑海里倏地闪现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他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念头刚出,梁清妤就有点小心虚, 可是转念一想, 她和周恒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他这是吃哪门子的醋呢?
她对周恒没想法, 同样的,周恒对她也很清白。梁清妤半知不解地反问他,“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沉默片刻,顾怀宴似是被她气笑了, 又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地撂下一句。
——“自己想。”
梁清妤翻了个身, 盘腿坐了起来。虽说她在感情上属于迟钝的那类,但她又不傻,最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顾怀宴对她应该是有点那种意思的。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应该不会为了和她坐在一起,和别人换座位吧?
估计那是顾大总裁这辈子第一次坐一等座。
脑海里如电影镜头般闪过许多画面,顾怀宴帮她赶走小混混,顾怀宴带她去玩赛车,顾怀宴眼神温柔的说,以后有不开心的事要告诉他,他会带她赶走坏情绪......
太多太多的镜头一闪而过,最后落到最初的那一帧——
那天,被纪时谦拒绝后,梁清妤是从别墅区走回来的。这边家家都有私家车,很少会有人打车,她在平台上等了半天也没有司机接单。
疲惫地走出别墅区,梁清妤累的顾不上形象,静静地蹲在路边,盯着脚边的一处水洼,兀自出神。
夹着雨丝的冷风吹在身上,她冻得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丝丝缕缕的寒意渗到骨子里。
她不是圣母心,也知道黎光强的投资失败,不应该由她承担责任,可黎光强和梁安妍养育她多年,对她来说和亲生父母没什么区别,她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高利贷逼死。
那一刻,梁清妤无比的厌弃自己,她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灾星。
她爱的,爱她的,她想保护的,没有一样东西是她能守得住的。
哪怕无数次告诉自己,她没做错什么,可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裹住,像重重的茧房,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阵铃声唤醒她的思绪,梁清妤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鬼使神差的,颤着手指点了接通。
“梁小姐,我可以帮你。”
很奇怪,陌生的号码,陌生男人的声音,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当时她居然没有立刻挂掉电话,或许是话筒那头的声音太好听,她听到自己问:“你有什么条件?”
话筒那端的人默了几秒,嗓音低沉而冷淡:“和我结婚,期限两年。”
……
距离故事的开篇已经过去太久,梁清妤已经回忆不起,警惕心一向强的自己怎么会赴约,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和他签下那份协议。
她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深知婚姻这等人身关系是不能开玩笑的。
等他们领完结婚证,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如果他是个骗婚的坏人,她没法拿着那一纸合同去法院主张这段婚姻关系无效。
其实哪怕是现在,她或者他想要反悔,拿出当初的那一纸协议去法院起诉离婚,法院也不会判决胜诉。
婚姻关系不似其他,把婚姻当成交易,违背公序良俗,能信赖的只有彼此的契约精神。
梁清妤懊恼地捶了捶床垫,她居然会对合作伙伴有非分之想,这放到工作上简直就是大忌,契约精神被她给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顾怀宴似乎对她也有那个意思。
从情理和法理上来讲,同时都越过了合作伙伴那条轨线的两人,是没法把违约的责任推给彼此的。
他没法怪罪她。
她也没法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双方只能自认违约带来的后果。
-
在遇见顾怀宴之前,梁清妤没觉得自己是个纠结的人,林舒多次夸她做事果断,可躺在床上的半个小时内,她至少生出十几种不同的想法。
每一种想法的逻辑链都被她补充的很完善,单拉出来讲都非常合理,可梁清妤跟玩推理游戏似的,在找每一个逻辑的bug,然后想出新的逻辑链条。
梁清妤想来想去,感觉脑袋快炸了,爬起来打开电脑,看着叶欣发的离婚彩礼返还纠纷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工作果然让人平静,案件里的当事人相爱五年,最后闹到对簿公堂的下场,不得不感慨爱情跟泡沫一样一触就破。
心态稳下来后,梁清妤做完手里的工作,简单地收拾好自己,顾怀宴恰好到家,两人一齐去了隔壁顾怀眠的家。
顾怀眠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这次在家举办派对,邻居又是自己人,楼下没人住,不怕被投诉,她叫了许多人来。
梁清妤原本还有点局促,看到陆时笙抱着笙笙也来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凑到顾怀宴耳边道:“我去那边和笙笙玩一会儿。”
顾怀宴瞥了眼坐在角落里吃小蛋糕的母女,看着她开心愉悦的表情,扯了扯唇:“有事儿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