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计划借此与裴青梧搭建联系,好铺垫邀请他担任君和集团技术顾问一事,却没想到,邀请就餐,真就是就餐。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裴青梧一声不吭,像是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
只有那位黑衣管家,像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为他们介绍菜色。
但那菜,君迟尝了一口,就忍不住望向自家妻子。
果然,柳飞絮眉头紧皱。
黑衣管家介绍完菜品,空旷的室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餐具接触盘子叮叮咚咚的声音。
柳飞絮放下餐具,拿起丝巾擦嘴。
主座的裴青梧忽然顿住,抬眸望向她。
守在靠墙处的黑衣管家像感应器似的,踱步至柳飞絮身后,轻声问:“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柳飞絮瞥了眼味道诡异得差点让她吐出来的汤,礼貌微笑道:“很美味,但我需要保持身材,控制进食。”
裴青梧视线在她身上停顿几秒,收回视线。
从那栋房子里出来后,柳飞絮长呼一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料理!”
君迟边指挥司机寻个餐厅,带她去填饱肚子,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先吐槽裴青梧是个怪胎。”
他跟集团里几个技术顾问聊过,对这人的脾气有所了解,心里有预期,却是第一次跟他吃饭,没想到脾气和喜好这么古怪。
闻言,柳飞絮手肘靠在车窗上,回头看那栋伫立在山巅的别墅。
夜深
荒山上,唯有那栋房子的窗散发着暖光。
柳飞絮轻声吐出的语句消散在山间的晚风里:“确实是个奇怪的人…”
才华惊艳,容貌更甚。
当做礼物的画像是照片写生。
但照片哪有真人生动。
那顿饭,她吃了两口就停了,别墅荒凉得可怕,视线没有落脚点,她只好观察在场的人,比如主座的裴青梧。
后半场,心里一直思索着,如果重新画一次裴青梧,她一定不会用暖色。
是澄澈的青;
出尘神秘的墨蓝;
寂寥的黑,无声的白。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好奇心和探索欲疯长。
填饱肚子回到住处,柳飞絮忍不进钻进画室画画。
画到一半,被君迟打断。
君迟老爱在她画男性模特时吃醋,这次醋得格外厉害,大概是裴青梧容貌太甚。
柳飞絮抽身哄他。
画没画完。
被她遗弃在M国别墅的画室角落。
直至3个月后的某个夜晚。
柳飞絮在网上回粉丝私信,无意间刷过首页,看到熟悉的名字后头跟着#爆#的符号。
#著名物理学家裴青梧自杀#
#裴青梧手稿#
狐狸眼瞪大。
柳飞絮想起角落里未完成的画,想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裴青梧。
蜿蜒的山路上,她坐在车内,透过树影回望那栋孤零零的别墅。
唯一暖色调的拱形窗上,一道高挑的身影走近,倒映在窗边,又远离。
灯灭了
流星划破天际,车辆渐行渐远,夜里唯一一抹暖色消失殆尽,墨色浸染,山林归于寂寥。
世人对裴青梧的死亡揣测颇多。
他给世界留下太多未解之谜,也留下诸多前沿探索,他的手稿被各国科研机构争相传阅,推动了物理学发展。
但关于他本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在年仅24岁时选择自杀,为什么房间里挂着自己的自画像。
无人知晓。
世人只知,他自小患有自闭症,不受父母喜欢,在他之后,又生了个妹妹,百般疼爱。
他12岁时,父母带着妹妹搬往北城,将他抛弃在小城市阳宁,身边只有一位不住家的保姆照顾着。
18岁那年,他意外与M国物理教授Justin偶遇,受其资助,前往M国留学。
关于这位天才的陨落,流传最多的说法,是裴青梧相处过几年的同窗Jason的一句酒后感叹。
“他目光所及太多,拥有的却太少。”
“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太无趣。”
有人不解,这样动动手动动脑就日入斗金,被全世界奉为座上宾的天才,怎么能说他拥有的太少。
他们把重点放在后一句,认为或许是裴青梧探寻太多真理,觉得世界平淡无趣,才选择早早了却此生。
……
柳飞絮怔怔地看着手机。
屏幕上,被封禁的空阔卧室里挂着一幅画,她的画。
灵感满溢。
柳飞絮买了前往M国的机票,走入遗忘别墅的画室,提笔画画。
画完画时,已是深夜,柳飞絮在花园里散心,接到君迟的电话。
“你在哪?”
“在M国家里。”
“没听小雅说你最近在M国有工作安排,倒是有个时装周,购物?”
柳飞絮抬头看向夜空,没回答他的疑问,低声惊叹:“今天有流星…”
像画里男人深邃黑眸中的高光,寂寥墨色中,孕育着一抹亮色,仿佛宇宙中的星球,不属于这尘世。
婚礼
兵荒马乱之际, 柳飞絮得知君迟即将醒来的消息后,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