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絮觉得人真奇怪。
又坚强又脆弱。
坚强时,柳女士能在十几年没有独立生存过,毫无经济能力的情况下,带着她搬到陌生的城市,干最辛苦的活赚生活费,也不愿意拿他一分钱。
脆弱时,柳女士瞧见门外那个相处二十多年的男人时,明知道他是个负心汉,却还是下意识流泪。
好在,坚强占了上风。
柳女士抹了把泪:“你来干什么?”
柳文林看着她落泪的脸庞,以及室内狭小的空间,眼里满是心疼。
“我来看看你们。”
柳女士冷声道:“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柳文林脸色有些僵,顿顿道:“姗姗,我给絮絮带了礼物。”其实也给柳姗买了,但她肯定不会收,却不会阻止柳飞絮收。
孩子是缓和父母关系最好的路径。
当初分开时,柳姗就表示,不会干涉他与柳飞絮来往,毕竟他还是孩子爸爸。
果然,听了这话,柳女士没反应,把决定权留给女儿。
柳飞絮瞥了眼柳文林手里提的袋子,奢侈品logo醒目。
两人分开时,她年纪还小,柳女士爱节约,不会给她买奢侈品。
柳文林每每出差回来,都会给柳女士带,柳女士嘴上说他乱花钱,但其实也是喜欢的。
事发之前,她和柳文林感情十分好,两人从没红过脸,丈夫每次出差都精心准备伴手礼,没有哪个妻子不喜欢。
离开阳宁后,柳女士把曾经收的礼物都留在了那,现在穿的都是大街上随便买的衣服。
柳飞絮看向柳姗。
她忽然发现,妈妈这几年苍老了许多,鬓角处甚至生了白发。不像以前那样,穿着华贵的衣服,用着昂贵的保养品,被虚假但美好的爱情和亲情滋养。
柳飞絮赚的钱,大部份都存在一张卡里,放在柳女士那,让她拿去花。
但,她给妈妈的钱,妈妈都没有花在自己身上。
柳飞絮又转头看向门外的柳文林。
他刚刚用手拦着门,手夹得红肿,却还是温柔地看着她笑,一如记忆中那个从来不会对她生气的父亲。
他身上穿着定制的昂贵西装,与衰老疲惫的柳姗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飞絮被这强烈的对比刺得眼眸泛红。
“滚出去!”
“我不要你的东西!”
分手
柳文林神色闪过一丝受伤, 把礼物放在门口,说:“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他下楼时,柳飞絮走到门口, 抬脚把那几袋印着醒目奢侈品logo的袋子踢下楼, 呵斥道:“把你的垃圾带走!”
她转身回家, 关上门, 气呼呼道:“妈妈我们搬家吧!”
柳女士没回答,她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柳飞絮瞬间懵了, 走过去, 揽住她:“妈妈, 不要难过了, 以后我给你买礼物。”
那时的她年纪还小, 尚且不懂这样一段漫长且深刻感情的破碎,对以丈夫为天的传统家庭主妇的伤害有多大。
她只是想着,以前柳文林能给妈妈的, 她也能。不管是漂亮的衣服还是舒适的别墅,以后她都可以买给妈妈。
所以, 不要再为那个人渣难过了。
柳女士摸了摸女儿的脸庞, 手指被从狐狸眼旁滑落的泪水浸湿。
她看着女儿明明也很难过,却坚强地安慰自己的样子,深呼吸几口, 笑道:“妈妈没事。”
“嗡嗡~”
柳飞絮手机震动,但她没管, 抱着妈妈, 轻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
倒是柳女士推开了她,说:“你今天不是有约会吗?快去吧, 别让男朋友等急了。”
柳飞絮闷闷道:“不去了,我在家陪着你。”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昭示着来电者等待太久的焦躁情绪。
柳女士瞥了眼来电人,笑道:“快去吧,我今天也得出门面试呢,可没空在家陪你。”
柳女士表情似乎恢复平静,柳飞絮狐疑地看了她好一会,最后还是出了门。
晚上君迟就要回M国了,他跟那些混日子的富二代不同,学业抓得紧,明天一早有课,待会还得趁着候机和坐飞机的时间写作业。
她今天如果不出门,下次再见得一个星期后。
柳飞絮:“那我出门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柳女士笑着点头。
柳飞絮和君迟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吃完晚饭,两人在小区里压马路,没走多久,柳飞絮抽出手,说:“好了,你去赶飞机吧。”
明天还得上课,再不出发,他今晚都没法睡了。
君迟又牵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抚上细腰,深深地亲吻,分开之际,柳飞絮狐狸眼迷离水润。
君迟漆黑的眼眸里满是不舍,又俯身吻了吻,哑声道:“下周,下周我回来,帮我跟阿姨报个餐?”
柳飞絮眼神清醒了些,嘴唇张了张。
今天君迟表现得还不错,遇到走不稳路的老人还主动搀扶了一把。
为了避免她说出拒绝的话,君迟又俯身把微肿的花瓣唇堵上了,趁着柳飞絮再度被亲得迷糊之际,边吻边呢喃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