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绒坐到凳子上，手边摸着小猫的头，听电话。
段橪说：“我听张宸说了，那些照片你不用拿出来，就算官司输了，我也有钱。”
“为什么？”
段橪那边安静了两秒，“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为什么去南京，你为什么不把妈生病的事告诉我，你为什么去找顾思可，你有跟我解释过为什么吗。我不问，不代表我想不到其中缘由，但我等你来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不管好的坏的，就都过去了。人不必一直活在过去，那太累了。”
“可是能改变什么呢？”
“不用你改变，我改变就行。”
“其实在王东的公司还行，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不行，你要是再去荆渡，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这是一通无效电话，他们都无法说服彼此。
楚绒收了电话，盯着猫发呆。
她内心依赖段橪的，别人问这事她都选择不说，因为帮助有限。只有对段橪，才会把这份合同交出去。
68
张宸把合同放到段橪桌上, 就朝后一转躺在沙发上，邀功似的说：“刚在电话里都跟你说了，就那么个情况。你可不知道，就楚绒那个脾气, 就差要把我扫地出门了。要不是我直接去翻, 你以为能那么顺利拿到？”
段橪拿过合同, 逐字逐句看, “她还对你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张宸眼珠一转, 拍了下大腿，夸张道：“对了, 是还说了！”
张宸与段橪对上目光，看出他眼神里的紧张，几步走过去，抱胸倚靠在桌边，反问段橪：“你觉得她还会说什么？”
段橪：“......”
“她问我你这几年过年都在哪里过。”
段橪目光一顿，等着下文。
“我说你就闷出租屋里睡一觉几天就过去了。”张宸说完乐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把你说得很惨？六不六？”
段橪找出起钉器把钉子取掉，拿着合同走到复印机开始复印, 几下操作后, 转身看张宸，“下次别那么说, 楚绒会多想。她心思沉, 经不住你把事实夸大。”
“哟, 得呗！我还好心办坏事了, 我堂堂一个老板，替你做跑腿的活, 有没有点好处？”
“如果钱不够，你借我点。”段橪说得理直气壮，拿出答应好的纸张，用订书机订上，把原件和复印件合在一起。翻到最后一页重新看楚绒签的名字，笔锋刚劲有力，两个木第一笔的横和绒字的横连在一起，段橪都能想象出楚绒签下这龙飞凤舞的字后扔笔的架势。
张宸立即弹跳起来，瞪着眼睛，“你他妈要坑我啊，坑我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这段橪真他妈不是人。开发《魔女大战香菜城堡》用来纪念死去的爱情，已经算是任性，虽然最后搏成功了，但个卵用，还没开始赚钱，还要开发到2.0才有盈利。现在为了收拾烂摊子，又要问他借钱，搞不搞笑！他是爱情保镖吗！
“我想用最快时间解决，如果真要官司，打个三年五载，那她的工作会一直耽搁下来。等她从星影出来，如果还想继续做，就给她开个工作室。如果想换条路，说不定也要钱，我得留点在手里。”
张宸听得目瞪口呆，“冤大头不是这么当的，你帮楚绒我能理解，但这钱给王东赚去，我还真看不得。而且我提醒你一点，你和楚绒的做事风格太像，我估计这丫头就是在你这学的。你们得学会沟通，做什么决定之前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不然就算是为了对方好，也会弄巧成拙。段橪，吃过的亏不能再吃了。也是两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做事情能不能成熟点，干嘛要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宸知道硬要段橪不去管楚绒的事肯定不行，但要有个度。爱情让人冲昏头脑，就算段橪这般聪明的，也避免不了。既然逃不过就想办法解决，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底线的付出。
张宸并不赞同段橪对这段感情的处理方法。楚绒是个心冷的，要拿着烙铁去烫，直到一点点融化为止。你退一步，她会一下子退到九十九步去。大不了就厚脸皮去蹭呗，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冰那么硬。
段橪听着敷衍地应了一声，把合同收进抽屉，和张宸一起出去。
两人去便利店买了个盒饭，吃完站在楼下树旁边抽烟。
张宸抱怨：“就吃盒饭，你也真是不亏待自己。”
段橪点着指尖的烟，对张宸说：“你上次教我的方法不管用，我配了钥匙，她就把锁换了。”
张宸听完“噗呲”一下笑出声，“我猜啊，楚绒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有时候人就这样，做决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可到最后又会被事实啪啪打脸。你们要是当时一起去了北京，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她怕你太辛苦，要照顾她们母女俩，所以把你推远。你呢，自己也有点傲，对其他人傲就算了，对楚绒只会适得其反，不值当。你看现在，两个人拗什么气呢。”
段橪目光沉下来，慢慢踢着树根，没用什么力气，“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看着她填志愿，俩人去了一个地方读书，会不会真的比现在好。还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