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被角，方夏闭上眼睛。
赵西延在厨房收拾好进堂屋，客厅空荡，就想看看方夏在卧室干什么，敲了两下门，听见“进来”，才推开木门。
刚进去，就看见方夏在床上躺着，衣服丢在床尾，都已经脱了。
他吓得赶紧走过去，“你哪不舒服？”
“没有哪不舒服。”
“真没有？那你怎么又躺床上了？”
“睡觉啊，除了睡觉，我没有事情做。”方夏无奈地看着他，“你都收拾完了？”
“收拾完了。”
“那你去学习吧，我再睡一觉。”
赵西延担忧问：“你现在睡的话，晚上还睡得着吗？”
“睡得着。”方夏说，她的睡眠质量很好，白天睡不睡觉，和晚上没有关系，各睡各的。
赵西延眉头还是皱着，大白天睡觉，特别是刚起床就睡觉，有点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方夏不能全都浪费在睡觉上。
但他真的要学习了，也不能陪她一块出去玩。
赵西延说：“要不这样，我们去图书馆，我学习，你在那找几本书看？”
“我，看书？”方夏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赵西延竟然会想着让她看书？
赵西延点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坐到床边，隔着被子捏上方夏左小腿按摩，“你也知道，你的腿越来越不能久站，以后总不能一直在后厨做甜品。”
“那我干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想学烘焙？”
“因为挣钱，而且我想吃。”
方夏当初在志愿报考书上找专业的时候，看见中西面点专业，想起她在餐食上被方家爸妈苛待的那些年，他们给方宇龙过生日，买蛋糕，给方宇龙买各种好吃的甜品和糖果，虽然都背着她，但方宇龙是个藏不住的，她总能在他手上看见残缺不全的食物，或者在嘴上看见吃完的渣渣。
那年暑假挣了第一笔钱，她路过街上的小吃摊，什么都想买，但因为要存着挣钱，除了手机什么都不敢买，就想学烘焙，她想吃什么做什么，想吃多少都无所谓，即便吃到她的牙坏掉。
但现在开店了才发现，要挣钱，完全舍不得吃掉，一个手心大的蛋挞，就能卖三块钱，她多吃一个，距离给大伯母换墓地，就慢了一步。
赵西延问她：“那你喜欢吗？”
“差不多吧。”方夏很享受自己一个人在后厨，安安静静工作，而且做出完美的点心，她心里是有一点小骄傲的。
赵西延试着说：“你有没有想过，再往上考，专升本？”
方夏愣了一瞬，没料到赵西延想的这么高，“没有，我不想再往上考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她要学什么。
看赵西延也有点愣，可能是意外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方夏一颗心往下沉，“你是不是嫌我学历低，配不上你？”
赵西延立刻说：“没有！”眸光坚决到一如当初入党宣誓。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拿起她捏着被角的手，“你要相信我。”
“嗯。”方夏点头。
她想了想，说：“我想过我的腿，所以准备再干几年，等店的名气再大点，客流量稳定了，就招个厨师，我在前场看店当营业员。”
“那你现在也可以去图书馆看看书，随便看点什么，小说，散文，或者一点烘焙类的书，漫画都行，我觉得都比在床上睡觉强。”
赵西延将她从床上挖起来，拿过来衣服让她穿上，回自己屋收拾书本，随便找个包装起来，带着方夏去图书馆。
市里的图书馆过年期间正常开放，就是人比较少。
两人时隔六年再走进去，发现里面的格局丝毫没变，就连当初一块背书的沙发小桌都还是老位置，只不过当年的新沙发现在已经褪色半旧，有的甚至破了小洞。
经过的时候，赵西延是想坐在上面怀怀旧，他还挺怀念他和方夏一块在这学习的日子，但担心方夏在沙发上睡着，牵上她的手，拉住她往沙发那块拐的身子。
方夏回头。
赵西延指了下都是实木桌椅的自习区，说：“我去那做题，你要是找着想看的书了，过去找我。”
方夏眨了下眼，奇怪他怎么想去坐硬板凳了，但也只想了一秒，点头，“好。”
赵西延松开她的手，看着她上旋转楼梯去二楼找书，自己去自习区，自习区的人比大厅多一些，他经过时扫了一眼大家的书，基本都是考公的，偶尔夹杂学专业书的。
瞅见最里头角落处的那张桌子没人，今天阳光好，整个区域哪里都是阳光，明亮亮地照着每一个学习人的书本，就那张躲在阴影里，赵西延心里一喜，正准备过去，身后刮过一股风，一男生快步越过他，直直地朝最后一张桌子走去。
赵西延神色微变，大跨步上前超过他，屁股还没坐下，先将包放在最近的位置上。
男生看见，转弯走向另一张没人的桌子。
赵西延屁股神气地坐下。
还是熟悉的感觉，隔了好几年也忘不掉。
把包放到对面，给方夏占个位，一会儿她过来了，可以坐在他对面，给他一抬眼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