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商松玉讥笑地看了他一眼, 认为他简直软弱之极,可一想到袭雪为了这个男人, 一而三,再而三地延迟给他换皮的时间,他就忍不住暴戾地想要掐死他。
就是因为他, 他的袭雪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如果没有遇见他,袭雪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他, 他让袭雪做什么, 她都会做的。
商松玉冷瞥了孟知礼一眼,催促道:“袭雪,快杀了他们!”
“碧海龙女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人撞破。”
袭雪立刻化作人身,抽出一柄白纸伞向他们飞来,她的手控制纸伞轻轻一转,冰棱就朝她们飞散射出去。
崇君拿出一张符纸,将它变大后,挡在舒月和卫衡面前,“你们在这儿躲着,冰棱没法射进来!”
而后,他迅速抽出一柄黑色长剑,默念几道咒语,那柄长剑陡然化作成百剑影,朝袭雪射过去。
舒月抱着卫衡的手臂,装作一脸害怕的模样,躲到他怀里,实则她暗自调动灵力,在崇君的剑指向袭雪时,悄悄化出一根透明的银色长针,准备狠狠戳入她的心口。
其实,这些明晃晃的剑影,袭雪想躲,完全是可以躲开。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明明都看见那些剑向她袭来,她居然动都没动一下,直挺挺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剑将她砍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袭雪!!!”孟知礼嘶哑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商松玉见她被砍伤,也急得大喊。
可他发现他都提醒她了,她还没有躲开。倏然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想做什么。
商松玉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一瞬间怨毒地望向她,质问道:“袭雪,你是故意的!你引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杀他们,而是让他们杀你……这样一来,你一死,我也就死了。”
崇君一看袭雪受伤后,商松玉七窍流血,便问:“你们结了妖族的长生共死契?”
袭雪:“是,结了此契后,他……与我共享妖寿,我杀不死他,他也杀不了我,只有别人杀了我,我们……才都会死。”
“道长,我……求你杀了我。”袭雪的心脏被插了一根长针,彻骨的疼意袭来疼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可她还是往前走一步,任由那长针彻底穿透她的身体。
可这远远不够,这些还不能杀死她。
眼看商松玉颤抖着双手,从腰间取出药瓶,将丹药倒入自己口中,企图让自己的身体复原。
袭雪恳切地望向崇君,“我罪孽深重,身负数人血命,求道长杀我!”
“快杀了我——”
崇君的眼睫一丝不颤,他十分冷静地再度念咒,召出用百影剑后,朝袭雪所在的方向用力一劈。
袭雪噗一声,再度吐出一大口血,身上的白色云纹纱裙全都染成血红色。
商松玉疼到痉.挛,他砰地一下倒在地上,身子弓成一团,袭雪流多少血,他跟着也流了多少血。
最后一道意识尚存留时,商松玉直直瞪向袭雪,凄叫了一声:
“你负我!”
“袭雪,你负我!”
袭雪只静静看向他,“我只是……不想再帮你剥皮害人了。”
商松玉一脸阴郁,对她的恨意上升到极点。
她哪里是不愿意为他剥皮,明明是舍不得伤害孟知礼。
“你……就是负我,你喜欢上了孟知礼,是不是?”
袭雪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身体就化成几块白色的碎片,彻底消失在海域。
她一死,商松玉的身体迅速衰老,最后化作一道黑烟消散。
船板上只留了一张俊秀的人脸皮,也不知是他从谁人身上剥下来的。
孟知礼被打击得不轻,他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呆呆望着地上的那张人脸,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差一点点,他的脸就要被人剥走了。
“别再看了!”
崇君为免这个柔弱的白脸书生吓傻了,只接用火烧了那张皮。
卫衡还好,还能好好站在原地。
舒月道:“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碧海龙女,只有一只害人的银鱼妖,每隔十年剥人皮给丈夫用。”
她看了看卫衡那张俊美的脸,叹声道:“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烦恼。现在这世道,男人出门也要小心了。卫哥哥,你说是不是?”
卫衡没有接话。
鲛人又转头,问:“崇君道长,你说是不是?”
卫衡见她要往崇君那里走过去,他紧抿着薄唇,拉住她的袖子,将她又给扯回来。
“别打扰道长作法事!”
“你胆子也是大,不多带些人,就敢闯到这妖窝来!”
“带那么多人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除妖!”舒月小声的呲了一声,“疼,疼,疼,哥哥轻点,我刚刚才找崇君道长一起救了你,你……可别忘恩负义。”
卫衡:“回去后,我找人给你上药。”
舒月不满:“我这伤可是为你受的,我要你亲自给我上药,别人我可不要。”
本以为这人会拒绝。
没想到,他竟道了一声好。
舒月怀疑自己听错了,讶然地瞪大美眸望着他,卫衡却撇过脸,去找崇君了。
“道长,请问我们过会儿要如何回去?”
尽管他不能懂法术,但卫衡看得出来,这片海域与白沙岛根本不是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