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是有一事想让子叔帮忙。”姒云上前一步,细细说完生辰宴之事,而后才道明来意道,“此前我让木兰转交给你的信,子叔可有看过?”
嬴子叔身子一僵,盯着空无一物的墙根,默不作声。
姒云心下了然,继续道:“那日在岚水村,我见你二人剑舞时翩若惊鸿,配合默契,很是难得。方才申后提起寿礼之事,我便想着,若在生辰宴时与她剑舞一曲,或能……”
“不可!”嬴子叔搭在剑柄上的手倏地攥紧,垂敛的眸光愈发低沉,俄顷,又补充道,“于理不合。”
似早料到他的反应,姒云并不见怒,只又道:“子叔可还记得,昔日姬风与你我说过,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强壮硕,早有军功?”
嬴子叔抬起头,似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诸侯袭位需周王恩允,她一无军功,二来,”姒云眨眨眼,细细分说道,“身子骨又弱,来日能不能承袭卫王之位,只在大王一念间。若是能帮她在周王面前露个脸,也算是偿她昔日相助之恩……”
公子风女扮男装之事只他两人知晓,若是由姒云出面,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听懂她话中意,嬴子叔目光一沉,随即又举目望向秋光迷离的东方,许久没有出声。
*
是夜晚间,褒宫里外月华如水。
姒云独坐窗边,照着烛火,将午时将捡回的黄叶串成风铃,桃清香倏忽掠过鼻下,间或还有几丝她熟悉的宁神清香。
唇角不自禁上扬,笑意还没凝成,独属于周王的气息已倏忽而至。他将下巴搁至她肩上,左耳轻蹭她右脸颊,垂目看清她手里的针与线,眼睛一亮,好奇道:“这是何物?黄叶串成线?”
姒云不看他,只微偏过头,感受他颊上的温度,手上动作不便,喃声道:“大王稍坐会儿,一会便好。”
“嗯?”
不知从哪个字开始变了意蕴,若有似无的吐息拂过耳廓,短短一个音节被他咬得千回百转,缠绵悱恻,仿似秋夜漫漫,动人情话。
姒云下意识闪躲,一只颀长而有力的手已经环过她腰身,扣住书案,温热的唇瓣依旧逗留在耳边,似咬非咬,将碰不碰。
姒云耳边一麻,下意识侧身躲避。
垂眸瞥见她陡然绯红的侧脸,周王落在她腰侧的手陡然用力,迫她靠倚入怀,吐息绵柔且悠长,缱绻如春风,而后故意压低声音,以她最受不住的磁性声线,凑近耳畔,循循善诱:“云儿当真要本王等?”
旖旎醉秋风,秋月烛影轻轻斜,姒云的心砰砰直跳,错觉他的话里夹带只千百只叮叮当当的小钩子,上上下下,惑人心神。
“大王,”姒云仰起头,颊边生娇媚,眼里漾过几丝楚楚可怜,“昨夜才……”
“哧——”
四目相对,周王倏地笑出声,松开揽在她腰侧的手,落座她身旁,一边端出藏在身后的桃,一边好整以暇打量她周身上下,揶揄道:“云儿想什么呢?朕只是看云儿辛苦,想让云儿歇息片刻,尝一尝朕亲手摘的桃。”
被他动摇心旌不假,秋月醉人也不假,可是被戏弄……她可是妖妃。
姒云眼底掠过流光,唇角轻轻扬起。
“桃?”
她垂目看向桌上那盘切好洗净,闪着晶莹的桃,下巴微抬,仰头朝向月华皎洁处,余光里映入秋月之时,眼帘微微下垂,一双眸子显得迷离又懵懂,一脸无辜道:“云儿还没净手,劳大王喂云儿一片,可好?”
周王目光微滞,看出她意图,却不中计,眸间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后慢条斯理拿起一片桃,一手护着,递至她嘴边,慢悠悠道:“云儿想要,为夫无有不可。”
姒云媚眼含羞,却不急着噙住桃肉,眸波流转间,腰肢如弱柳,款款凑近前,临近周王手边,眸间漾过流光,眼帘倏忽上挑。
四目交汇间,仿若秋月熙熙不入眼,她夜所思、心所念,只眼所见。
确认周王眸中泛起涟漪,她又垂下眼帘,丹唇微启,衔住春桃。酝着桃香的轻柔吐息悠悠拂过他指间,缱绻缠绵仿若青丝绕指柔。
桃瓣叼在口中,姒云却不急着下咽,也不急着直起身,脖颈微微上仰,对上他目光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桃子漫出汁液,丹唇泛出潋滟水光,皎若秋月的眸子却只看向他的眼。
“大王可尝过了?”
软语呢喃,破人心房。
秋月皎皎同昨日,簌簌梧桐同和。缱绻醉人的晚风里,周王嗅出熟悉的月桂香、梧桐香、桃香,还有她身上,只他一人知晓,能让人瞬间失控的惑人气息。
说话之故,口中的桃片险些掉落,姒云下意识轻舔唇角。
周王瞳仁一缩,呼吸陡然一滞,欺身而上。
“嗯……”
桃汁清香充盈窗台,很快缭绕榻间。
十六月圆满,鸾凤和鸣人团圆。
第60章 周王生辰
蜜里调油的两月如同一场秋风过境,依稀只眨了一眨眼,庭间梧桐纷落,周王生辰已近在眼前。
除却筹办生辰宴,过去的两月里,姒云每十日劳姒洛代笔一次,关心许姜近况,解释别庄之事前因后果。
生辰前半个月,许姜的回信姗姗而来。
一个月后,提笔之时,许姜已恢复冷静,在信中为她失控的言行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