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借记卡一天在ATM的取款限额是2万元，你分别在淮海路、一环路、市民广场三个站点，分五次一共取了9万7千元，所以，至少在10万以上，我说的对吗？”
商明漪打开话筒的开关，脸上无悲无喜。
说这句话，就像说鱼子酱不新鲜一样平常，听在张经理耳中，却令他脑袋陡然涨成猪肝色：“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秦书，什么取现金，我警告你啊，没有证据别乱说话！”
商明漪：“视频里不也没有证据，不也在乱说话吗？只准州官方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张经理立马骂道：“好啊，铁证如山，人家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还狡辩？你以为你瞎说一通就能洗白了？没门！我告诉你，你别想再答辩了！”
商明漪遗憾摇头：“秦书连我根本没有给易老师发博后研究方向都弄不明白，她给你的这些东西，还能信几分？”
“一边儿去！”张经理咋咋呼呼地叫嚣：“保安，快把她抓走，这女的不是虎乾的嘉宾，我们也不会资助她的！把她送去警察局！”
“把话筒线插上，我有话要说。”商明漪不再理他，举高话筒，将线的端部伸到运营面前。
“赶他走！”
一边是自家公司分部门上级的跳脚，一边又是商明漪冷静的自辩，运营有点头大。
不是相信商明漪的清白，而是她的气势太唬人了。
万一……万一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听张经理的意思，她背后有不少人保，家里也挺有钱有势的，真要得罪错人，他的工作可就成了悬崖上的鸟蛋了。
保安没有指令，互相看看，还是决定先把商明漪给扣下。
岂料，就在抉择的关键时刻，运营、中控人员的耳机里同时传来一道命令。
“把话筒插上，让她说。”
这个耳机那边接的可是虎乾的领导集团！
保安什么都不知道，准备一拥而上，运营大喊一声挡在商明漪前面：“慢着！”然后跟中控交换个眼神，捂住耳麦小声恭敬问道：“是，是哪位领导？”
那边有换座位的声音，应该是秘书把麦递给老板了。
“小胡，是我。”和蔼慈祥的苍老男声。
只在虎乾生物集团斥巨资投放在春晚8点开播前倒数第二个拜年宣传广告里听到过。
“董，董事长？”
运营眼睛蹭地瞪圆了。
张经理见保安一个也不敢动，干脆亲自上手，朝商明漪的西装衣角抓来，运营这时岂能再容他捣乱，一个铁头功将张经理撞飞出去。
开玩笑，跟董事长相比，张经理他算个屁的上级啊！
难道商明漪背后的靠山是董事长？
运营暗自心惊，恭恭敬敬地捡起被打落的话筒线，交给中控人员去插，然后去旁边端了一台椅子过来。
“商小姐，您坐，别累着了，保安，去倒杯水过来。”
一头雾水的保安队：“？？不好意思，不是咱干的活。”
酒店服务生还算有点眼力见：“噢噢噢好好好，您稍等。”
大厅里，故事说完了，画外音的任务也完成了，最后来了一段总结陈词。
“如果说对学术不端的痛恨，对流浪动物的同情，驱使我做了今天这样勇敢、正义的举动，那么，对社会秩序和学校声誉的维护之心，让我更加确信，我是为虎乾生物，为湖京大学曝光了一条害虫，世间万事，自由心证，祝各位在明天的答辩报告会中一切顺利，谢谢。”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今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轩然大波。
就在大家感叹之际，音质极好的音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传出一道清冽的女性声线。
“——说完了吗，秦书？”
徐行之愣住，对着易昌实问道：“是，小水的声音？”
易昌实双手放于膝盖，坐在徒弟为他要来的红木椅上，沉重地缓缓点头。
“为了防止各位误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商明漪，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动物行为学博士生，对于视频制作者，也就是秦书同学的举报，我全都否认。”
峰回路转！
众人刚熄灭的兴趣再次被点燃了。
这是什么好戏一出啊，先是来了一招突袭举报，抛出了一条条炸裂的控诉，现在，当事人竟然准备当场自证！
“第一，我名下发表或未发表的论文，从未经过第二人的手，所有实验都由我独立完成，我为这句话负责。下面，我将背诵几组相关性数据，以及我设计的公式模型，我知道有人在录音，你们可以事后尽情比对，看我背得有没有错，如果有一处错误，我愿意主动放弃博士学位。”
“201X年，Nature Communications一作，总291刊，第144页第5行起，因变量γ，自变量θ，控制变量1……28、101、5926……线性正相关……第145页第19行起……”
淡而有力的背诵声无疑给了所有人如金钟击顶般的震撼。
有学者表示肯定：“嗯，数字都很有逻辑，不用看，一定是对的。”
也有人表示怀疑：“这种工具算的数据，谁会闲着去背？真的不是照着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