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回院子把行李往肩上一扛,搂住苑荷乐腰,小声说:“队长姨妈来了,别惹,赶紧回去洗澡吧。”
苑荷乐杵在原地,望着商明漪单薄的侧面,女孩儿微微颔首,被地上一只桃金娘吸引住,眨都不眨地跟随桃金娘前进路线,慢慢走着,很快就越过他们到院子中间。
一轮上弦月,银绸带在商明漪的脚下打了个如意结,黑发如瀑拢在耳后,是自然风干的,发梢打卷,小精灵一样孤单单站着,每走一步都是十字路口。
“我陪她住吧。”
苑荷乐挣脱男友的搂抱,凉凉瞥他一眼。
“你们这些男人,清一色大猪蹄子,我还以为魏队是个例外呢,呵呵。”
这个安排除了冯笑无人有异议,苑荷乐把行李放到黄家,也吃惊于家具之少,但很快就知道了缘由。
苑荷乐睡前护肤有一套流程,头发、脸、手脚都要上精油和保湿泥膜,戴上手套后,她进了客卧,见商明漪还站在衣柜边,一愣。
“要拿什么东西?还是要我跟你睡一张床?”苑荷乐小心翼翼地问,抽紧手套的拉绳,用牙咬着打了个蝴蝶结。
进浴室前商明漪就站那,苑荷乐没关注,这时才知道,商明漪在等自己帮忙。
连开口请人帮忙都这么安静,真让人心疼,苑荷乐走过去,打开衣柜门随便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婴儿、儿童、未成年人的衣物,大概是商明漪以前穿过的,没扔,好好保存着。
“你还要换睡衣吗?”
商明漪摇头,抱住衣柜的两边,侧头:“把它移到我房间里去。”
“……”
苑荷乐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遍:“搬到你房间??”
“对。”
“为什么?”苑荷乐反应过来,“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动你东西,我刚刚是以为你要找什么,才开柜子的,不行你就贴个封条,等你爸妈回来再撕掉。”
和自闭症患者相处,就得适应他们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也可能是商明漪不好明确提出,于是另辟蹊径,苑荷乐笑了下:“封条就是两张白色纸条,用胶水粘上去,哎呀,你学历这么高,我多余解释了。”
商明漪听她说完一大通,摇头:“不是,是戴安娜要住在这里,她只和我睡。”
苑荷乐:“……啊?”她艰难开口,扒拉窗帘找猫咪之类的宠物,干巴巴问,“戴安娜是什么,没见到呀,怕生躲起来了?”
“戴安娜要住,她白天在这里,因为她怕光,晚上要和我住,所以要搬过去。”商明漪没正面解释,语气已经没那么坦然,她很少向人解释戴安娜的存在,吵醒她之后,就会被要求做游戏,那就没法睡了。
苑荷乐敏锐从中捕捉到关键:“所以,每天白天太阳出来,就要把柜子搬过来,晚上,再把柜子搬回去?”
商明漪如释重负,露出一个赞赏的腼腆笑容:“是,你比我爸爸聪明,说一次就懂了。”
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啊!苑荷乐风中凌乱,她把自己保养得当且正在敷泥膜的四肢伸出去给对方看,瞧,我这怎么干重活?
而且这柜子虽然不是实木,但目测得有小一百斤,怎么搬?
“或许,你介不介意,我让我男朋友来帮忙?”苑荷乐一般做手膜前就会说晚安,放下手机再也不碰,但眼下管不了了,她把手机密码告诉商明漪,指挥她找到置顶的‘疯子’:“你帮我按语音键。”
三人哼哧哼哧折腾到很晚,苑荷乐赶走一肚子坏水的冯笑,趴在门边关掉商明漪的床头灯,犹豫了会儿,不死心又问:“戴安娜呢?等我走了,它会出来?”
商明漪乖乖躺着,手交握在肚子上,像个会听睡前故事的小孩。
“嘘。”她食指往唇边一堵,“戴安娜睡着啦。”
魏家客厅,冯笑上身赤\\裸,穿条大裤衩往沙发一歪:“重死我了,几天没负重攀爬,我这胳膊跟苏打饼干似的,嘎嘣脆。”
他翘起大爷腿,余光偷窥魏参手机,对方面色如常关闭一个软件,说:“明天六点跟我去跑步,命令。”
说罢去卫生间取脏衣篓,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随便丢两块洗涤珠,奶奶在超市买的,薰衣草味,霎时满屋飘香,魏参撑着洗衣机,不知道想什么,过一会儿,又掏出手机,上下滑动。
“得令!”
冯笑打开应用市场,搜索读书APP,蓝色的图标很好认,注册完毕有个分享好友送会员活动,他输入魏参的手机号,弹出:该好友已是会员,无法赠送。
“队长,开始学习了?我听说你当年你成绩也不错,不比隔壁那个差,看啥书呀,给我推荐点呗,咱也补充点文化素养。”
魏参手指一顿,干脆把手机扔洗衣机上:“你该补充的不是文化素养,是脑子,进来转转,摇匀一点看能不能救。”
冯笑再打开通讯录好友功能,想看看魏参的账号有没有什么读书打卡,结果点进头像,发现被拉黑了。
这么神秘,铁定有鬼。
清晨,冯笑百无聊赖在后院拉伸腿脚,随时留意墙那头的动静,估摸到苑荷乐的起床时间了,只听一声标志性尖叫传来,掀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