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漪缺乏外挂加持,注意力更容易分散,脑袋学地球仪转来转去,看小仓库里的物品,随口回答:“不是他打的,是朱飞打的。”
这下纯是猜的了。
于喜茉道:“不管谁打的,准都赖在你们头上!别动!我可不想被姓朱的污蔑。”
砰砰砰,这回是□□的碰撞,朱飞是被殴打的一方,吃痛嘶叫:“妈的,有种你站那!”不知道举了什么‘咣’地往下砸。
货架不保,因为商明漪听到了乔治的拖拉机的惨叫,以诡异的声调长长一声戛然而止,跟朱飞一样。
世界安静了。
魏参冷静的嘲讽终于如拨开迷雾般清晰浮出水面。
“写。”
魏参将本子和笔塞到朱飞软趴趴的手中,体贴地撩起五指,一根根握住。
“你不是知道我家小区,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报给你?”
超市里的监控早就被他一锤子抡破了,屋外徒留小许在糊弄路人,屋里虽然还有两个人,可她们都不知道,此时朱飞已被卸掉了肩膀与下巴,软体动物般趴在地上蠕动。
被揍的地方多,却因为脂肪层太厚,只有物理攻击效果,连条血丝都没有。
平日待老人的和煦,待亲友的随和均烟消云散,魏参居高临下脚尖踢了下朱飞的腿,眼神冰冷,如同在伊图里森林的星夜,看伏法的恐怖/分子垂死挣扎。
朱飞抖着手,竟感知到杀意在寂静之中蔓延,他张嘴‘啊啊啊’了半天,魏参低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掂量掂量。”
并未多言,反掌接好下巴,朱飞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也没有皱眉嫌弃。
被商明漪知道,又是抓到他假洁癖的一大有力证据。
可温热的口水与温热的血液没有区别,对魏参来说再平常不过,多脏的□□、排泄物他都碰过,在面对猎物时,魏参从不把他们当活物看,不需要任何情绪影响执行任务。
朱飞的舌头含回嘴里,痛哭流涕:“老大!你是老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我都做!我有眼不识谈山!再也不去你家找你麻烦了!你奶奶,我也不,不……”
他难得有眼力见,发现一提奶奶,魏参周身的寒气陡然一浓,瞬间改口:“不,我是说,我再也不敢了!我写保证书,我写认错书,我赔钱,英雄,你要多少我都给!”
魏参道:“准备报警吗?”
“不报!啥事没有报什么警!”
“还去我家小区吗?”
朱飞哀嚎:“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我搬走,搬走!”
“让你搬走了吗。”魏参盯着他写下一串蚯蚓字,及时按住笔尾部,“再添一条,于家的两个姐妹,你要赔偿精神损失费,一周内现金付清。”
唯独这句吐字完整清晰,于喜茉在里面听得一怔,自言自语:“这就解决了?精神损失费……”
天上掉馅饼了,虽然是那不争气的妹妹拿清白和脑子换的。
商明漪却并不认同:“威胁胁迫人签下的协议可以撤销,写这个没用,反而留下把柄。”于喜茉讶异望向她,忽然间,稚气和老练同时出现在商明漪身上,谨小慎微,一听就很有文化。
像是为了给她们二人解惑,魏参接下来命令道:“把你打家劫舍的犯罪事实也一条条写下来。”
朱飞艰难地压着本子,抬头,装作可怜无助地狡辩:“大侠,我,我没啥,犯罪不犯罪的,就是收点保护费——”
“要我提醒?警察查不到的,你以为我也查不到?”魏参面无表情,“十四年前,迎江路,忘了吗,我帮你回忆车牌号。”
此话一出,朱飞脸上血色完全褪尽。
他连小小的圆珠笔也握不住了,几番抖落,嘴唇因瞬间紧张变得煞白。
“不!我写!我都写!”
朱飞并非土生土长的孚林镇混混,他是从市里逃亡来的,身上背的是命案,人虽蠢笨,却有着浑然天成的恶匪气质,行恶之人即使逃得过法律制裁、良心谴责,却是再也无法融入正常秩序。
完了,完了,就为了一个女的,招惹上这么一尊大佛,朱飞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给扇死。
魏参冷眼看他戏剧性的表情:“放心,警察要管的事,我也不一定会管,继续写,我家小区门牌号,错了。”
朱飞两只三角眼一翻,哆哆嗦嗦地根本无心写字,写两下就急喘气。
“我,你那个小区方圆十里我都再也不去了,我知道错了。”
“那怎么行,你不写清楚,忘了怎么办,你还得去我家把窗户砸掉,万一交代有误,让手下把隔壁家砸了,岂不是让邻居蒙受损失?”
“我不敢哪!我怎么敢去砸你家玻璃!”朱飞连真假话也听不出了,把本子捧到魏参面前,甚至还保持着跪姿,哭丧左右开弓扇自个儿耳光,“瞧我这双贼眉鼠眼,乱看什么,我这张嘴,瞎逼逼什么,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立马滚出孚林镇,不脏了您的眼!”
于喜茉听不清,整个人贴在布帘子上,防蚊网如一张膜,凸出一具人形的轮廓,幸亏朱飞心慌意乱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