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事,苏岫忽而觉得心里一刺,刚想起什么,就被太后的一句话打断了。
“说起来,芊葳也到时候该指婚了。”
苏岫在心里想,这妖后真是怪恶心人的,轮年纪轮位分也该是长公主星鹭先被指婚,可她倒好,把另两个都先安排了,只留下长公主一个,将那有名无实落实个彻底。
太后接着道:“哀家听说白榆君尚未婚配。”
苏岫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忍着咳嗽了几声,就见白榆君起身回道:“回太后的话,臣还没有娶亲的心思。”
闻言,苏岫莫名舒坦了不少,可这口气还没呼出去呢,就听那太后没完没了道:“这事呢也不急,左右侯府还有些日子才建成,你们都在宫中,可以相互走动走动,培养些感情。”
培养个鬼的感情?!
苏岫饭还没吃下几口,先被气饱了。
久不开言的皇帝终于在宴席接近尾声时开口道:“白榆君,朕听闻你在练兵方面颇有造诣。”
这话估计也是太后让他问的。
白榆君作揖回道:“比不得陛下运筹帷幄。”
“那朕可要交代你个任务。”
皇帝十分僵硬地笑了几声:“朕想把后宫女眷们放到你的军营中给你当新兵,看看你半月之内能否立出君威来。”
训女眷?!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扶风和姜寻胸膛燃起一团火,被苏岫和黄岱用眼神按压了下去。
白榆君荣辱不惊,淡然道:“臣必将尽力而为,绝不辜负陛下的信赖。”
夜色渐浓,水榭内歌舞散去,苏岫刚走出来,就见星鹭和她的侍女正站在拐角处等她。
“见过长公主。”苏岫低头福了福,随即问道:“不知长公主找我何事?”
“今日宴席之上还要多谢你为我解围,还未问过你的姓名。”
“我姓苏,单名一个岫。”
“若不是苏姑娘今日开口,不知她还要疯到几时,这样的日子我虽过的辛苦,却也习惯了,只是此番你替我出头,只会引火上身,实在得不偿失。”
星鹭公主生有闭月羞花之容,谈吐间眉目轻敛,堪比月色光华。
苏岫淡笑道:“公主多虑了,我做事向来只求无愧于心,若再碰上这样的事,我也恐怕还是会这样做。时候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苏岫快走几步与前面的白榆君他们汇合,留星鹭一人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待到他们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长廊尽头。
星鹭才叹道:“春荣,我好羡慕她。”
春荣便是长公主身边唯一的贴身婢女,她疑惑道:“公主您是说苏姑娘?您可是公主啊,羡慕一个赤脚医师做什么?”
“罢了,回去吧。”
走在回净烟阁的路上,扶风便忍不住骂道:“那个妖后安的什么心?!让主人去训一群女眷,那一个个腰肢又细又软的,打不得骂不得更碰不得,那要怎么训?!”
黄岱被他吵得头疼,恨不得撕了他的嘴,只道:“你再大点声,太后和皇上估计还没走远,你上他俩跟前说去!”
白榆君倒像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得道:“我还没烦呢,你们俩倒先替我吵起来了。”
“主人,那你打算怎么办啊?若是你训不好这帮女眷,皇帝怕是要借势不给你兵,这样一来你这侯爷便是空有名头,没有实权,若是再把那公主嫁与你,那便更是在你身边埋了个钉子啊。”姜寻在一旁忧虑道。
白榆君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太小瞧我了,他们这点小本事还不足以让我忧心。”
凌烟阁分上下两层,各三个房间,白榆君,苏岫还有黄岱住在楼下,扶风和姜寻住在楼上,还空出一个房间。
对于长久行军的五个人来说,难得睡到这样舒服的床褥,门窗紧闭,几乎听不见外面北风的怒号,碳火又烧得暖和,他们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边,太后回到寝宫后,便将女官之首,梅菁梅大人传唤到了宫中。
“微臣见过太后。”梅菁叩首道。
太后身着绸缎里衣,头上繁华尽去,三千青丝披散下来,倚在紫檀木椅上,她容颜清秀,眉似远山,眼似秋波,薄唇轻言道:“免礼,坐吧。”
梅菁还穿着官服,想来是刚刚批阅过公文,她面部棱角分明,有几分女生男相,尤其穿上宽袖长袍,更有种雌雄莫辨的英气,眉宇间尽是不服输的倔强。
她表面上是女官之首,风光无限,而内里却是太后的暗卫,碎瓶党头目,一梅。
“一梅,这么晚叫你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查清楚。”
“望太后明示。”
“北陵军里的那个军医,我今日见了,只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怕是你们之前的事有哪一桩干得不够彻底。”
“是微臣无能。”梅菁忙作揖认罪道。
“人都会犯错,百密一疏也是常有的,我把她留在宫中,你务必要将她的底细给我探清楚。”
“是。”
太后坐在铜镜前,用木梳一下又一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不经意间梳到一根白发,不禁皱眉:“有些事若是确定了,便直接办好,不必再回我了。”
说完,她将那根白发拔下来,扔进烛火中。
“微臣明白。”
次日,苏岫依太后所言到太医院当职,太医院之首章医师亲自来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