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段你情我愿的感情,怎就非要你死我亡呢?
莫非,自己说隐晦了,让她又臆想到了别出去?
凤眸地动山摇的凝视温玉。
温玉掂量了下酒壶中剩余的量,又嗅了嗅:“菟丝果酿的酒,估计她只食用一半,常人忍个三五日,也就过去了,可音姑娘现在的体质…….。”然后无意瞥见地上为来得及干涸的血迹。
战虚明当时在袭音脖颈上动手时,用的劲儿很巧,不会有这样大滴的血落下,更不会落到地面。
当下,他全明白了,内心指骨在掌中咯吱响,刚压下去的嗔怒重新爆发,雪白的脸上透着森黑,对许澄意说:“速去牵一匹马来。”
“我同你一起去找,毕竟,她的身子受不了正常男女的……。”温玉说的含蓄,让战虚明先稍等。
然后速去屋中拿了一堆瓶瓶罐罐:“那东西喝了容易燥热,劲力大涨,我估计她会寻一处冷的地方呆着。”
苪国之大,四处冰寒,他要去哪里找。
十分合事宜,许澄意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音姐姐难道会想不开?”
“你闭嘴!”
本就烦躁,摸不着头绪的战虚明与温玉异口同声。
“许姑娘,慎言哟!”
许澄意递给宋雍一记眼刀。
不知自己说错什么的宋雍挠了挠头。
恰在这时,战虚明好似想到了什么。
骑上马,一阵狂奔。
温玉也来不及问,跨马努力去追。
而宋雍,七绝山的六位山主已死,其家人暂不知所踪,如此需要处理的山中事繁多,他不得不暂且留在秀城,然后赶回七绝山。
许澄意留下来助宋雍。
原本七天的路程。
因为部分已经修过路,熟知陷阱,以及马不停蹄的原因,两人花了不到五日,寻着袭音马蹄踪迹,赶回了隐灵村。
村外。
温玉:“为何不进村?”
“因为它。”战虚明下意识攥了攥腰间原本属于袭音的匕首。
不等温玉追问,战虚明继续向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奔去。
第二次,踏过这条不知从哪里流下,汇聚成冰水的浅溪,顺着奔走,战虚明凭借记忆,以及马蹄印。
弯弯绕绕。
须臾,来到一座环湖的山峰深渊之下。
果然,一匹黑色的马,被绑在了枯树上,看喘息,应是到了好一会儿。
“这……。”温玉简直不可思议,战虚明真能找到袭音踪迹。
眼下情急,不是追问缘由的时候:“音姑娘去了哪里呢?”温玉徘徊四周,虽然白昼,却静谧如夜。
薄雾千里,雪花密密,寒彻刺骨,倒是个能让人冷静的好地方。
只是五日过去,那些伤,那磨人的菟丝果,不知在袭音体内形成了何样的碰撞。
来的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
因为不敢想。
战虚明凝望向两人失忆后醒来的地方,那曾被袭音割过的藤蔓,已慢慢悠悠长处了新的枝芽
再一次的,战虚明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从哪里来,便从哪里结束。
匕首,便是袭音留给战虚明的话。
心有所预感的,他仰起头,望着高耸如云根本不知顶在哪里的高峰问温玉:“什么样的人,喜欢孤注一掷?”
“自然是全都失去,世间没有可留恋之事,之人。”
所以,袭音的内心到底有多么孤独,失忆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他身上翻来覆去的孤注一掷?
轻轻一跃。
他做了个迫于想知道,却迟迟不敢面对的举动。
温玉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把药给战虚明,仰头看他凭借轻功,利用各种能攀爬的东西,去登峰顶。
万丈深渊。
战虚明仅用了一个时辰。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的目光穿越地上的乱箭兵器,骸骨分离,落到了坐在崖边,不知在想什么,穿着极其单薄的娇小身影。
不眠不休,各种身心的折磨,已将她摧残的脸上毫无血色,或者说没有生意。
而在她的正身后,是一东,一西两座三丈高,直径四丈,颇为震撼被雪冰封的巨型坟包。
坟前有碑。
孤月国叛军之墓。
龙渊国叛军长眠之地。
凛凛的风刺过战虚明,又冲袭音奔去。
似有所感身后有人。
袭音迟迟回头。
见战虚明能找来,嫣然一笑,眼中带泪,说不出是该开心,还是更绝望:“原来,你我真是叛军。”
看呐,两国死亡的叛军,连回国被收尸的资格都没有,草草葬在苪国地界跟前,当条看门狗。
一年前的崖下,那些士兵果真是来对我们赶尽杀绝的。
国不能回。
家不能归。
什么都想不起来,跟个傻子似的她,追随许久,连眼前人的心里她都住不下。
如今,一无所有的她,完全找不到活下去的丁点意义与理由。
轻如鸦羽的睫毛抖动。
“音娘子。”
此时此刻,干净的嗓音,真是要命。
袭音抿着唇,平静回望。
她越是反常,战虚明越是无法控制情绪的波动,克制、克制、再克制的慢慢走进:“我有话想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