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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情事_宋家桃花/其君折枝【完结+番外】(13)

  谢相的姑娘,谢家的掌上宝珠,便是与晋阳相较也是可比的。

  她心中一叹,便往王璋那头去。王璋屋里伺候的丫头,上前来打了礼,喊了声“夫人”,又说道“二爷往老太爷那头去了。”

  而此时的王璋,正跪在正东堂。

  东堂是王家族长所住之处,王栋早年名头很盛,任了族长后才偏居一隅,平素很少见外人。他如今已到古稀之年,面容平和,一双眼却像是能看透世事,直入人心一般。如今看着跪着的王璋,声也很平,“你说你要娶谢家女?”

  王璋应是,“孙儿心悦她很久。”

  王栋便“嗯”一声,又问,“所以你来求我替你出面,为你求亲?”

  “不是。”王璋笑起来,跪的挺直,抬了脸说道,“若是祖父为我出面,谢家自是不会舍祖父之面。可她会不高兴,她那个脾气,若是我当真这样做,怕是往后当真不会理我了。孙儿今日来,是想要参政。”

  “参政?”王栋握着茶盏,低眉看人,“你早年及冠时,我赐你逾明一字。远而有光者,饰也;近而逾明者,学也。逾明,你幼时很聪慧。”

  室内半响无话,又过了会才听得王栋一句,“你下去吧。”

  王璋应是,王栋对老仆善晦说道,“二少爷腿脚不便,你去送一程。”这就是给王璋树了身份了。

  王璋起身,又躬身一礼,“谢祖父。”

  回到屋子的时候,王庾氏还在,她一见着人便落了泪,谢过善晦,忙让丫头过来一道扶。等人走了,对王璋说道,“我儿这又是何苦。”

  王璋拿了帕子给人抹泪,笑道,“母亲,我这是心甘qíng愿。父亲往日总说我不上进,往后我却是要与大哥一道上朝任职了。”

  王庾氏又道,“我儿哪里不上进了,我倒是希望你如此,往后再娶个贤惠的媳妇,平平安安就好。”

  王璋自是晓得他这母亲着实是关心他,自是连哄带劝,又说了好些好话,才把人送了回去。

  一夜无事。

  早间永乐巷秦家却是出了一桩事,如今汴京城学子诸多,这汴京城的官家老爷们自也起了jiāo好之心。孙逾才识不错,平素最是能说会道,又去了几桩宴会,心气便愈发高了。

  差遣起秦家的下人来也是愈发不客气,秦渭平素不管后院,今日在外无事,便赋闲在家。他晨间有练武的习惯,如今瞧得孙逾气势汹汹而来,自是一愣,忙道,“孙兄这是怎么了?”

  那孙逾也是不客气,直呼其名来,又道,“你秦家的下人就是这般难使唤?我差了几次,竟然还在背后说起浑话来。我虽是寄居在你秦家,可好歹也是个举人老爷,秦相公今日若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却是没个完的!”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便是秦渭这样长袖善舞的人如今也板了脸。

  他让人去把管家找来,把方才孙逾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孙逾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又听那老管家躬身说道,“孙相公这话却是有些过了,您平素让做的,哪件没给您办好?只是前头您在外赊了不少账,因着住在这,那些人便往秦家来要,这个却是没道理的,老奴这才拒了。却不想孙相公生了这样的气,倒是老奴的罪过了。”

  那孙逾面色涨红,“秦渭!你们秦家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如此无礼。你若不管教,我却是再待不下去的。”

  他这般说着自是把自己看高了。哪听得秦渭说道,“既然如此,秦某自不好耽误孙举人。秦福,使人去帮孙举人整理物事,请孙举人出府。”

  孙逾一愣,半会没反应过来,口一张,“秦渭,你可想清楚,你今日让我出府,往后却是没这个机会请我来了!”

  秦渭却是半句没说,自往里去了。秦福躬身,对孙逾,“孙举人,请吧。”

  那孙逾暗骂几句,哪里能想到秦渭是这般做法,如今他刚把前行日子欠下的债务还掉,哪里还有其他的盘缠。张了张口,又看着几个下人的面色,一咬牙,往回走了。

  他平素最爱把自己看高,把旁人看扁,一路心气不平。回西厢房见着徐修,恐被人看扁,先开口说道,“徐兄莫非还要住着?商人重利,我却是待不了了。”

  他一面整理东西,一面又说道,“徐兄哪里若是想通了,自去状元楼寻我。”

  徐修却是半句话没说,孙逾没听见声又听着外头秦福说道“孙举人可好了”的话,哪里还待得下去,把东西一整往外走了。

  他在秦家虽只待了几月,却有不少人受过他的气,如今见他走了当真是喜上眉梢。秦清来的时候他们尚还在讨论,她边上的丫头便说道,“是西厢房的孙举人,被赶出去了。这几个受过他不少气,如今出了气,怕是高兴的。可要奴婢去说几句?”

  秦清便说不必,想起那日碰见的徐修,问上一句,“那位徐公子呢?”

  就听那丫头说道,“那徐公子平素不大出来,看着却很沉稳。”

  秦清嗯了一声,旁话却不提了。

  午间用饭的时候,下人来请徐修,说是秦爷有请。他便整修一番随人去了,秦渭见人来,忙让人坐,又道,“先前太忙,不曾好好招待徐兄,今日得闲却是要请徐兄共饮了。”

  徐修自说无事,他平素虽不多言,心思却妙,秦渭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偏还没让这气疯冷了去。便与秦渭两人边吃起酒边说起话来。

  两人聊的很是热闹,到后头已是“仁兄”“贤弟”称呼起来。

  用了几壶梨花白,秦渭有些惊叹,笑道,“贤弟好酒量,这酒烈xing极重,我若不是常在外头应酬怕如今已上了头,你却是半点没事。”他心里痛快,又让人端了酒来,又与徐修说道,“当真是许久不曾这样畅快了。来,再喝!”

  徐修也不推辞,秦渭倒一杯他喝一杯,目中清明没半分浑浊。便又听秦渭说道,“我看贤弟也有二十余,不知可有婚配?”

  他想起那日见着的姑娘和每夜不断的琴声,笑了下,指腹磨着酒碗,说道,“家里的意思是立了业再成家,至今尚未娶妻。”

  秦渭心里有了数,便又细细瞧了回人,愈发满意,却不再提此事,与人说起旁话来。他平素闯南走北,见识很广,徐修有时也搭几句话,两人聊的也着实算的宾客尽欢。

  徐修回西厢房的时候已是申时,到底是多喝了些,如今难免有几分糊涂,清洗一番往chuáng上睡去了。

  醒时天已大黑,他摸索着点了蜡烛。已有人把饭送来,约摸有些时辰了,如今已有些凉了。他如今不觉着饿便没用,清洗一番换了身衣裳才往外走去,秦府夜里很静,也没几个人,路上是每隔一丈点一盏灯倒也不觉着黑。

  他来汴京已有几月了,离会试也还有几月。他不急,也不必急,这一场试他准备的太久了…三年前若不是他的父亲去世,他因着守孝错失了科举,早该来了这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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