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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九洲_狄小箬【完结】(293)

  正说着,碧簪抬起头,脸上沾满泪水,眼底透着悲凉与哀求,“当时奴婢年纪尚小,宫外也有父母需要侍养便……生了胆怯,偷偷躲回屋子里装病,过了半月才听宫女们谈及当日寝殿侍奉的全都被皇上处死!奴婢害怕!更加不敢让人知晓那日我也在场!后来……寻了机会调往他处,后辗转到玉贵妃宫中,直至派来侍奉主子您!”

  “主子!您宅心仁厚!千万要救奴婢啊!”

  碧簪带着哭腔继续哀求,“呜呜……主子,奴婢求您——您千万不要告诉皇上!求您了!主子!”

  原来她害怕的竟是如此残忍无qíng之事。先后母子一尸两命固然可恨,可这是他人下的毒手,与底下宫女何gān?盛帝因为一时之怒就株连无辜,着实没有道理!

  锦兮摇头喟叹,躬下身将碧簪扶起,手指尖替她整理鬓角的碎发,安慰说:“你起来,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轻易下跪。”

  “主子——”碧簪知道锦兮一向与他人不同,行事作风也和其他贵族小姐截然相反,单凭举止神态根本无法揣度真正心思,眼珠闪烁不停,仍然惶恐瑟瑟不已。

  锦兮看碧簪仍不明白,于是闭口不言,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眸碎光流转,淡而冷道:“你还不懂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害怕!”

  说罢她便转身沿着长廊继续往前走,走到前殿时身子半转进入左手边的暖阁,阁中央放置着一个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瑞脑销金再添上几分袖袂飘香,黯然覆绕,洇出无比鼎辉醉暖之象。

  从一开始,盛帝就枯着眉坐在座位上凝神沉思,旁边悉数坐着闻讯而来的嫔妃,怵于场合只敢在私下来jiāo流,无人敢触盛帝霉头,见锦兮进屋,就如同严冬遇惊雷,顿时众人脸上喜忧掺半,无一不jīng彩。

  反观锦兮,她缓缓走到暖阁中央,坦然接受着从四面八方投she过来的打量,眼神定定落在正前方,有幽光dàng漾,气质从容不见半分卑怯,颔首行礼对盛帝道:“裴锦参见皇上!”

  “琴师请起,惠嫔现在如何?”盛帝急忙问。

  锦兮直膝起身,垂眸回答:“回皇上!惠嫔如今血崩昏迷,xing命堪忧!裴锦斗胆,想恳求您一事?”

  “何事?”听到惠嫔xing命堪忧的消息,在场人无不心口一紧,死死盯住锦兮。

  所有人都等她回答,等着如今后宫最关切的一件大事的进展,偏偏锦兮并不打算开口,看似羸弱不堪一击的身姿铺展衍伸在缀着富贵牡丹的红毯上,仿若斜阳余光,偏又触手可及。

  短暂的寂静让盛帝幡然顿悟,上身挺直抬手一挥,便道:“你们都下去吧!”

  嫔妃们听此言四厢环视,不解其因,无奈圣命如此又不得不从,领命告退经过锦兮时,纷纷留下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有忌惮,有好奇,有憎恨,似不甘心,想进一步在外偷听,可恨有安陆把守,灼灼燃烧的八卦之心无处排解,着实吊人胃口。

  屋子中转眼仅剩下盛帝和锦兮两人,只见她抬起头,开门见山立刻道:“惠嫔是中了毒才会血崩难产,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敢用xing命担保此事!”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让盛帝身子抖了一下,额角青筋毕露,一贯波澜不兴的面孔有了一丝丝裂fèng,震惊且难以置信。

  见此,锦兮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畅快,嘴角挂上几缕凉薄笑意,下巴微扬,言语讽刺道:“这种事qíng在宫里应该是屡见不鲜,你为何还会觉得惊讶?”

  “你是指——?”盛帝敏锐得察觉到锦兮此言另有所指,胸口气息起伏,裹挟昔年所有憧憬美好回归于胸,在天地间留下一息杂浊不堪的污迹。

  “是!”锦兮点头,凝重的表qíng后是无比失望的幽怨与空白,及时面对盛帝yīn沉冷冽的审视也丝毫不惧,“你若不想她和皇后有一样的下场,就请尽快行动!”这样才有机会保住惠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惠嫔所有饮食穿戴,朕都曾命人仔细查验,若真是中毒只怕非寻常之毒。如今时间紧迫,朕担心即便找到毒药也无济于事。下毒的凶手既然能三番两次得手,这毒药必是放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相较于先前的震惊,盛帝很快就冷静下来,拧着眉将整件事qíng分析一遍。

  敬佩归敬佩,锦兮却不甚高兴,不仅冷脸相对,拳指握如闷雷,语气也有几分咄咄bī人之态,“即是如此,我也从未曾想过要劳烦皇上您!惠嫔的命我自有办法去救,你只需答应我便是!”

  “哦?锦兮有何办法?”盛帝挑眉,随之脸上露出一缕惊讶之色。

  “皇上继位之时,曾有西夷部族上书归降,还上供一滴凤泪,相传此物可活死人,生白骨,解世上百毒,我相信只要能将它给惠嫔服下,就一定可以救她xing命!”

  “你想要凤泪?”

  “是!不知皇上可否割爱!”

  盛帝没有立刻作答,脸色青白忽变,似乎要做这个决定十分艰难,半晌才道:“凤泪世上罕有,每一滴都是无价之宝,即便它真有起死回生之能,你……当真愿意用它救一个仅仅相识数月之人?”

  “皇上何意?人命关天,你难道以为我会借此要挟你不成?”锦兮听到后胸口怒火直冒,有越烧越烈之势,心底却又像被塞满了冰块,寒气游走于四肢百骸,让身子不停发颤。

  盛帝仰起头,避开锦兮胜似刀锋的目光,向天舒了一口长气,仿佛要将万千翻涌心绪舒出胸臆,然而之后,吸入的却是浓郁甜香混合一种苦涩飘渺的兰馥之气,心底越发沉重,重若千钧。

  他解释道:“锦兮莫要多想,朕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锦兮就没有想过?既然朕有此宝物,皇后难产之时为何没有使用?区区一介死物,朕还至于如此小气,可锦兮也该知道,人命固大于天,但在后宫,没有价值的人往往比糙芥还不如!”

  锦兮不认同说:“你我本就不是一条路,你不必费心教我什么。我只管问你,这凤泪到底给还是不给?”

  盛帝摇摇头,凝神看着锦兮,眼底浮光四散将时光里的清韵和瑟唱作不歇的离愁挽歌,“并非朕不给,锦兮难道就真的不曾听过,此物早就不在朕手里了吗?”

  “你说什么?”锦兮大惊,霍然抬头连珠pào般发问,“怎么会没有?这宫里守卫森严不可能被人盗走?我记得清楚,西夷族当年明明上供一滴凤泪!还是说……你把它给了谁?”

  盛帝苦笑一声,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朕只知道现在它在宁文渊手上,而那人是绝对不会将凤泪给你的。”

  “可惠嫔眼下xing命攸关,若是没有凤泪,只怕连一时三刻都熬不过去!”听到凤泪在宁文渊手中,锦兮显然有些意外,脑海不经意想起昭阳长公主对宁文渊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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