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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_白日上楼【完结】(145)

  “郎君从前可曾心慕过旁人?”

  苏令蛮幽幽地问。

  杨廷隆起眉:“你问这作甚?”

  莫非是还没死心?

  杨廷为难又得意地心想着,自觉在脑中组织起一会该如何回绝的措辞,却听苏令蛮道:“看来是没有了。”

  “为何如此说?”

  他不免好奇地道。

  杨廷这人,自小便牛心左xing,xing子更是目下无尘,三年前初jīng之时继母便曾派了两个大丫鬟来授其房中事,却直接被暗卫丢出了院子,连一面都没见着,等其父质询,只道了一个“脏”字,害得两个大丫鬟险些投井明志。

  再往后,京中便有流言传出,道其身有怪癖,不能人道,被他狠抓了两批,才不敢再言。

  是以,杨廷自然也确然是没有过所谓“心慕”这等“凡夫俗子”的普遍qíng绪的,甚至常对放达风流人物“王沐之”冷嘲热讽、大放厥词,称其为“捡破烂儿”的。

  “郎君若曾心慕过旁人,便该晓得,那人若对你好一分,则yù生一丈;若好十分,便yù可滔天。”

  杨廷皱眉道:“从来只有旁人爱慕本侯的份。”

  不过,纵他不太能理解此话,却有从善如流的本事:“待信伯来了长安,我自不会再叨扰二娘子。”

  “多谢郎君。”

  苏令蛮一揖到底,自觉谈得差不多了,再起身时,便不肯多呆,yù告辞离去。

  bī仄的暗室太过暧昧,不宜久留。

  “阿蛮明日还需上书院,便先告辞罢。”

  “等等。”

  杨廷清冷的声音传来,苏令蛮诧异地抬头,却见这冷面郎君俯身从长几上取了一个翠色的圆罐子,拇指大小,青瓷样儿的,“此乃何物?”

  杨廷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到苏令蛮唇上,别别扭扭地递了拇指罐子过来:“都破皮了。”

  苏令蛮一哂:原来是药。

  摇头悍然拒绝:“不必,居士给了阿蛮许多。”

  杨廷迅速收回了手,面无表qíng地“哦”了一声,见苏令蛮对着刚刚豁开的门壁敲敲打打,才起身迈开长腿:走到近前,出声提醒:“让一让。”

  暗室只为一人办公所用,本就不大,门壁前的空间更是狭小,苏令蛮听罢转身,却惊诧地发觉他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自己身后。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却发觉身后便是冰冷的墙壁,她退无可退。

  苏令蛮向来自觉身量高挑,可在杨廷身前,便仿佛凭空娇小上许多。他比她略略高出大半个头,此时冷眉冷眼地站着,便将她身前的光源全数占了,烛火照不到她这一隅,鼻息相闻间,凭空生出无数暧昧。

  杨廷垂眼看着,只能见她长而浓密的睫羽,破了一道口子的唇瓣略有些红肿,微微上翘着,让人忍不住生出采撷之心,只想俯下头去,含一含,再含一含。

  苏令蛮不适地蹙了蹙眉,杨廷只觉眼前一空,石榴红裙划过他靛蓝色的长袍,摆起一个弧度,女子已经退开身去,离了他几米远,正凌眉利眼地看着他:

  “郎君,你逾距了。”

  杨廷心口一滞,自觉自个儿今日大约是邪祟上了身,竟然数度被牵了心绪无法自控,gān脆闷着不吭声,只伸手在墙壁一角按下,一道豁口悄无声息地露了出来。

  苏令蛮半步未停,直如一阵风似的卷了门,迅疾便消失在了三楼。

  杨廷立了半晌,待豁口重又合住,才朝空无一人的暗室道了声:

  “出来吧。”

  林木讪讪笑着显出了身形,他也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正常值勤,竟然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再见郎君虽仍然是面无表qíng,可眼角眉梢的不悦与郁闷却完全瞒不过他,不免叹了口气:“郎君,您这般,可是哄不到苏二娘子的。”

  杨廷冷眼看着他:“我哄她作甚?”

  “只是……我委实不大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

  明明两人已经说开了。

  林木简直为自家郎君的迟钝感到绝望,他抚了抚额:“郎君,奴才便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郎君可愿娶了苏二娘子作妻?”

  杨廷淡淡道:“胡沁什么?”

  纵他一时受了美色所惑,忘乎所以,可人终究要回归现实。从七品女官嫡女,做他孺人已算是顶天了,若要再往上升一升,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并不惮于承认自己不过普通男人,只硬声道:“不可能。”

  “郎君既然真不在意,又不yù娶二娘子,莫非是只想当露水夫妻一场?”

  林木的问题格外犀利,登时便将杨廷问倒了,他一拍脑袋,心道:果然是色令智昏。

  当下不愿再想,只深信了受美色所惑的事实,打算过一阵子淡一淡再说。

  另一边,苏令蛮已经与苏玉瑶几人回合,将另一些琐碎事安排妥当,便乘车辘辘打道回府。

  只一路上,苏玉瑶总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令蛮,不由让她奇怪:“阿瑶在看些什么?”

  苏玉瑶指了指她唇间创口:“怎么弄的?”

  苏令蛮脸耍的好的一下便红了,含含糊糊道:“摔了一跤,破了道口子。”

  “摔到嘴上?”

  苏玉瑶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当下也未及多想,只道:“方才那小厮还与阿瑶说,阿蛮姐姐你去了添福楼,可叫阿瑶好找。”

  天福楼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酒楼,苏令蛮没想到杨廷手下竟是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只点了点头:“许是哪里弄错了。”

  言罢,两人便不再提及此事,反而说起一路见闻,苏玉瑶甚至将白鹭书院内大大小小的琐事都与她说明了遍,并千叮咛万嘱咐道:“莫要以为书院里便是一方净土。先生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并不很拘束学生。”

  是以,白鹭书院仿佛是朝堂的一个政治缩影。

  “有几类人,阿蛮姐姐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惹。”

  苏令蛮洗耳恭听,只听苏玉瑶侃侃而谈道:“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的嫡脉,譬如王二娘,谢三娘;勋贵如公主、郡主等人,亦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最后一类,自然是那穷讲究啰嗦规矩的,麻烦。”

  她恹恹地道。

  苏令蛮拿了指头点,这般一点,发觉在白鹭书院,竟需退避这许多人,不由有些咋舌。

  苏玉瑶似看出她心中嘀咕,笑了一声:“阿蛮姐姐也莫要太过担忧,虽说以姐姐之貌美势必要引起旁人注意,可到了书院也不能太怂,我等不主动惹事便罢——鄂国公府的脸面可不能让人踩到脚底下了。何况姐姐还有景先生做后盾。”

  苏令蛮苦笑了一声,她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景先生全靠了杨廷之故,若当真遇事去找,纵景先生当真出手,亦不过是看在杨廷面子,这于她来说,是万万不能的。

  “书院亦分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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