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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_小叉【完结】(269)

  “其实……”

  其实,有什么不好呢?

  一点模糊的想法突然闪过。

  “京里,真的到处都在说?”

  随儿点了点头。“姐姐把她就是柳牍山人说了出来,那些秘……”他眼神里闪过一点扭捏,“有些东西就更好卖了。”

  李凤宁心里念着事qíng,就没留意到随儿的表qíng。她眼珠一转,突然咧开唇,“做得好。”

  “做得好?”随儿不解地看着她,“不要把铺子关了吗?”

  “不用。”李凤宁对着他弯起唇,“跟聿姐说,放心卖,有事我担着。”

  第225章 政事堂之争

  所有朝臣,都对皇家宗室抱持着一种很微妙的qíng绪。

  朝臣无论穿着什么颜色的官袍,在面对一个可能连个散官闲职都捞不上的宗室,也必须拿出客气有礼的态度。“藐视皇族”可不是任何人都敢去沾一沾的罪名。

  而另一方面,皇族宗室只表明了血缘关系,而非本人的资质能力。姓李的人里,蠢笨顽愚、庸庸碌碌的大有人在。叫一路过关斩将才官居高位的朝臣打心眼里崇敬这种货色,也的确是太难为人了一点。

  但是,这并不代表朝臣对所有的宗室都是同样的态度。至少在今上刚刚领军离京的现在,有一个名字会在安阳所有朝臣的脑海中回旋盘绕,怎么都不肯轻易离去,甚至侵蚀她们夜晚的安眠,就连在睡梦中也频频出现。

  “李凤宁”。

  今上沿用了先帝的书房勤诲斋,自然把其他的习惯也一并承袭了下来。所以小朝会依旧在离勤诲斋不远的正明殿举行,正明殿的偏殿政事堂也依旧被一gān朝臣用作宫中议事和小憩之所。

  政事堂前头是个能坐下十来个人的堂屋,两旁不加门的侧间里备了书案笔墨。而后头一溜五间的值房里则放着软榻并脸盆屏风等物,乃是供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小憩所用。

  皇帝走了没几日,尚书都省左仆she廉定因怕朝政一时不顺,连着几日都要到宫门下钥的时辰才回去。如今白天日头渐长,她又上了年纪,便会在午膳之后到值房里小睡两刻钟。这日才过未正,她整了整衣冠正要跨出值房朝前头去的时候,就见吏部尚书时蕴迎面走来。时蕴xing子如何可以二说,至少平素面上是挺和善的,但此刻她几乎遮不住满面忧虑,额头居然还出了一层薄汗。

  “藉礼,”廉定开口便唤她了时蕴的表字,“出了什么事?”

  “廉大人,您起身了就好。”时蕴倒正是来找她的,“快跟我来。”她一边说,一边居然抬手在廉定的手肘上轻推了一下。

  这点力气,都没能拨动廉定的胳膊。可为官那么多年的时蕴能急到甚至下意识抬头碰她,显见不是什么寻常小事。廉定心里一跳,连忙朝前头走,“我们边走边说。”

  “乔中书也不知听了谁的蛊惑,要弹劾秦王殿下监守自盗!”时蕴苦着脸,“您好歹去劝着些吧。”

  廉定前头满心焦急,此刻倒是脚下一缓,然后瞄了时蕴一眼。

  朝中上下谁不知道时家因祸得福?虽然因为为官年头长比旁人多知道些内qíng,时蕴其实也算是看着那位秦王殿下长大,不能算是攀附,但自从时蕴的嫡孙嫁了萧家丫头,整个时家都风生水起也是不争的事实。她这会子说这个,只怕其中私心不小。

  廉定是想息事宁人,可不是想白白被人当刀使了。

  时蕴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吏部尚书,管的就是官吏这一茬事,见廉定脚下放缓,只略一思量便明白她在想什么。时蕴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我若说这事与我无关,只怕您也是不信的。”她道:“只是您想想,那位到底更像谁些?是先帝还是陛下?”

  秦王像先帝,还是像陛下?

  这倒是个好问题。

  廉定其实年纪还比先帝大上几岁,她入仕的时候,先帝还没娶正君。今上出生的时候她官位还低,但秦王的的确确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所以像谁的问题么……

  廉定只一沉吟,“你是说……”

  “先帝晚年是温和了许多,但您还记得先凤后过世那阵子,她有多护着陛下?”时蕴说,“如今咱们这位秦王殿下,护着陛下的心只怕不比先帝当年差。换了旁的时候,你当面骂她都懒得理你,可陛下才指了她监国。廉大人您想想,她要是什么事都朝堕了陛下的威名那里想,她能gān出点什么来?”

  廉定面色一变。

  这才是时蕴前头问她,李凤宁像谁的本意。

  先帝晚年虽缓和些,到底是一条血路杀上御座的人。小错她能宽宥就宽宥,若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她的记xing能好到叫人吓出一身白毛汗来。今上却是骨子里都宽容的人,说既往不咎就真能不咎。

  但秦王不同。

  她不仅内里更像先帝,还跟她的外祖学了一肚子的弯弯绕绕。所以平时看着谦恭守礼,一旦真要动手,大约比谁都能狠辣。

  “我们快些走!”终于想明白的廉定不敢耽搁,这回反倒是她拉了时蕴朝前面走去。

  同一间偏殿,自然几步就到。

  而宽敞的堂屋里,此时却是一片安静。

  没人坐着。以中书令乔海为首的一群七八个人,呈扇形散开占据堂屋里一半的地方。里头有凤阁的学士,有兵部侍郎,还有门下省给事中等等,加上刚刚到的廉定和时蕴,省部寺监都有人在了。

  而李凤宁却独个站在上首。她背负着手,嘴角虽然勾着,眼睛里却毫无任何一点跟“愉悦”有关的qíng绪。

  明明孤身一人,明明年纪只有二十出头,比乔海的长孙女还小点,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胆怯气弱。

  整间屋子里,响起几下倒吸冷气的声响。

  要知乔海素来刚烈,连先帝都当面顶撞过,不要说李凤宁了。

  李凤宁的目光在刚刚跨进门口的廉定和时蕴脸上多停了会,然后才转回乔海,“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书省居然抢了御史台的饭碗,能管得了我的军器监了?”

  乔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殿下行不法事,自然任何人都说得!”

  “行不法事?”李凤宁缓缓转动视线,扫了一遍所有人,“在场的各位,还有谁这么想?”

  能在政事堂里出入的,都不是什么小官小吏。只是在场的到底都老于世故,虽然没人应声答是,可看她们一个个的表qíng,只怕也差不多了。

  “乔大人可知,军器监被称为病退监,常年拖欠薪俸,不要说衙门里gān活的小吏,就是坊署里打铁的匠人也常年缺数?”

  乔海一愕。

  身为中书令的她,要做的事就是根据皇帝的意思下发旨意。越是大面上的东西她越清楚,但是像军器监下的锻冶坊里缺匠人这种小事她要是也知道,就成神仙了。

  “朝廷自有制度,”乔海十分不以为意地辩了一句,“哪里容得那些匠户想不来就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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