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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_小叉【完结】(37)

  午后,政事堂的堂屋里。

  三个穿着紫色官袍的老妇在堂中或站或坐。

  看上去最为年轻的那个头发也花白了,一双眼睛却满是jīng光,半点没有昏聩之像。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正在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本来就已经怒气腾腾的脸色更加难看,“啪”一声合上重重朝手旁的高几上一拍,让高几上的茶杯跟着一跳。

  “知舟,”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头发全白的人,她虽然脸上沟壑纵横,面相却颇为和蔼亲切,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你又发什么脾气。”

  这位被称为知舟的人,姓乔,名海,表字知舟,乃是正三品的中书令。

  “身为赤月官员,居然为马奴说话!”刚才拿奏折拍桌子的乔知舟猛抬头,“说什么其qíng可悯,当速娶之,简直不知所谓!”

  头发全白的才一笑,还没有开口反倒被站在窗边的那个抢了先,“廉大人莫要理她。几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就bào跳如雷。倒好像她一拍桌子,那起子软骨头就知道怕了一样。”这人说话时脸带三分笑,说话却连讽带刺。

  头发全白的廉大人名定,表字安靖,是尚书都省的左仆she。

  “平江你也不要火上浇油了,”头发全白的廉定这会脾气再好,笑容里也不由带上了些许无奈,“那些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现下,真是不能轻启战端。”

  站在窗边的人姓宋,名沃,表字平江,乃是门下省的侍中。

  “怎么?”站在窗边的宋平江收起脸上看似和煦实在讥刺的表qíng,与头发花白的乔知舟对看了一眼,“出了什么事吗?”

  “燕州那里……似有不妥。”

  “燕州……是上个月的大水吗?”乔知舟收起怒容,想了想才问道。虽然她语气里是有些不信的。

  初chūn的时候,连场bào雨让朱河的河堤决了几个口子,冲坏了一些田地。原本就是chūn季常有的事,政事堂里这三个老于政事的更加司空见惯,一边安排人手救水、补堤、抚民,一边将折子往上递。之后按下头呈报上来的结果看,损失虽然有,但是也不算大。

  “说大水,也算是大水吧。”一向和蔼的廉大人也不由苦笑道,“决堤冲坏了官仓的一间仓房,修补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粮食,少得有点多了。”

  她这话一说,整间屋子都静了下来。

  燕州一直都有赤月粮仓的别称。其一是因为燕州地处洛川与朱河之间,地势平坦水源丰富。其二则是因为燕州为赤月三大官仓之一,贮藏着赤月近两成的官粮。

  无论哪里的库房,无论里头存着银子还是粮食,实物大抵总是要比账面上要少一些的。但是能让眼前这人用这样的表qíng说出“少得有点多”这种话,只怕这少的部分已经遮掩不过去了。

  “这个魏王!”乔知舟一顿之后又是满面怒容,她用力一拍椅把手,“她在燕州是什么吃的!”

  “她还能gān什么?”站在窗边的宋平江再度开口,面上毫无表qíng,声音里却添了几分yīn郁,“不过就是gān坐着‘总领’罢了。”

  “你们两个,”廉大人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人表qíng同时一凝,刹那间就各自抛开。整个厅堂里静了一瞬后,三人表qíng都回复正常,仿佛刚才那几句不过是错觉一样。

  “倒是听说魏王家的大丫头有点意思。”站在窗边的宋平江转过身来,走近两人,然后拿起桌上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前些天忙进忙出的,陛下别真是想拿她抵给马奴吧?”

  “连你也跟着外头那起子一起胡说,”廉大人表qíng轻松了许多,笑说,“陛下是不是真心疼她,别人不知道我们几个还不知道吗?她也就是不如当年的太女了,其他人哪里及得上她。”

  “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乔知舟眉头一皱,不以为然。

  “说实话,我看她倒真比她娘要qiáng上几分。”宋平江说,“上回在勤诲斋前看见她,规规矩矩地对我行礼问好。”

  “你是堂堂正三品的侍中,就算太女也要给你三分面子,她一个亲王之女行礼又如何。”乔知舟继续不以为然。

  “你看那几个皇女如何,看那个几个在京的亲王世女如何?”宋平江开始不依不饶了,“到底是殷大人教出来的孩子,自是与别人不同。再说,那年的科考要不是有她……”

  “平江,你又扯远了。”廉大人假咳一声,制止了宋平江的话头,“听说陛下把驲落王子的事都jiāo予她去办,可见是极信她的。”

  “也要办得成才好。”乔知舟gān巴巴地说。

  “成不成的,”宋平江笑道,“她一个孩子,连冠礼都没有行过,就算做了点什么出格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她这么一说,房里另外两人都一脸了悟。

  “这么说来,她不是……”乔知舟虽然没有说下去,表qíng里却露出点可怜的意思。

  “谁说的。”一脸和蔼的廉大人微笑起来,“一点小事也如此卖力搏命,不是更招人疼么?”

  “也是。”略一怔愣后,乔知舟点了点头。

  “真是,不能拿她当孩子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词不达意了呢

  第25章 月下

  他从来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有哪个驲落男人会想从东人那里学习如何预测牧糙的长势呢?所以在一段就算女人听了都勃然变色的威胁之后,也只有他才会觉得一股暖到心底的甜意。

  不是吗?

  整个驲落都知道他父亲曾经被劫走九个多月,整个驲落也都知道他应该不是母亲的亲子。在驲落,抢回来的男人就跟劫掠得来的牛羊一样是值得夸耀的功勋。所以任何一个驲落女人都不会理解这在赤月是必须遮掩的丑事,也所以李凤宁能轻易地从任何一个侍卫,或者任何一个去过驲落的商人那里得到证言。

  李凤宁只要在朝堂上把这个事实说出来,那么再畏缩胆小的大臣,也不能替他说好话。赤月皇帝即使不愿意开战,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因为把一个野种当做王子求嫁赤月,早已经是明晃晃地“羞rǔ赤月”了。

  那个时候,他能完完整整地离开安阳,都已经算是万幸的了吧?

  但是,她没有。

  多西珲闭上眼睛,仰起脖子,稍稍探出栏杆,将身体更多地送进微凉的又充满糙木清香的夜风里。

  她只是让人过来传了话。她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她在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她对他不会把事qíng做绝。

  如此温柔缱绻,如此……

  “殿下真是好兴致。”

  他一怔,睁开眼睛朝下看。

  舍馆占了老大一块地面,自然也有亭台楼阁。半人高的假山半掩在花树中,假山上还有一座小巧的凉亭。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花园凉亭里,而那个人居然就站在假山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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