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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未亡人_猛哥哥【完结】(147)

  “是,他在北邙山时脾气是更差。”

  “他其实…不论怎样,对我们这些兄弟总归是好的。当年王爷年纪比我小两岁,但比我还早两年参军,当时我们都在赫连昌手下,他也没什么特殊待遇,吃睡和我们在一处,打起仗来也得冲在前面,那时候真的是受了很多苦。尤其是吃不饱,战马到何处,只要有糙就吃得饱,我们没了粮,也只能跟着吃糙。有一次实在饿得不行了,王爷他连夜去打了两头野láng给我们吃,他因此也收服了一众忠心耿耿的弟兄,军中有选拔军官的都推举他。王爷从军营里一个普通士兵到大将军,直到今日,当年那批分了lángròu的弟兄,没死的,没退伍的,都跟着他。只要跟着王爷,不管多qiáng大的敌人,弟兄们都不带怕的。不论走多远,王爷总会带我们回家,人都说糙原人四处为家,可向我们这种南征北战的,还是更想要一个安稳的地方。”

  “我二哥说过…他是个好将领。他说晋王甚至比他更有孟家军魂,这也是对他最好的评价了。”

  “王爷起初一直不愿意打这场仗,一来他认为以南疆形势,即便如今打了下来以目前国力也很难长久守住,二则因为这里离家太远了。可笑的是朝里的臣子都说他是怕打这场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我们玄铁骑多年在深林和江岸训练,怎会只能在马背上打仗?不过姑娘也就当不知此事。王爷心思藏的深…或说是自以为藏得深,他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我们就都装作不知道。”

  “那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哈哈哈…天底下也就只有姑娘这么说王爷了。”

  卿卿想起以前听士兵他们聊天,哈尔日的妻子又给他添了个儿子。

  “你不想赶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吗?霍遇肯放你走,你怎么不趁这个机会回去呢?”

  “怎么能不想!”提起孩子,铁汉眼里柔qíng四溢,“可我是也是个军人,哪有军人逃离战场的?我这样回去只会令他们蒙羞。”

  “你的妻儿他们一定也能理解你的…你到底也是从我们孟家出来的,咱们算半个同宗,我现在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个自己绣着玩的荷包,就当是给你小儿子的贺礼了,等回头他过百天的时候,我再送个大礼给他。”

  “那我先替那小子谢过姑娘了!”

  哈尔日提起儿女时的神qíng深深留在了卿卿的脑海里,她想记住那个模样。她的父亲可能也是曾那样向他的战友下属炫耀自己的女儿的。她虽与父亲天人相隔,但也希望父女以彼此为傲。

  窗前桃花开得茂盛极了,风一chuī,花瓣落漫天。

  以前大哥为了哄煊姐儿开心,在庭院里栽种了一小片桃花林,四五月的时候家中时常可以看到花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幼年不懂的诗句铭记在心上,熔化成年轮的印记,偶尔想起,却已经物是人非。

  她的家没了,但她记得,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哥哥、煊姐儿,他们都是很伟大的人。

  “孟九啊…爷当如何是好。”

  霍遇边给孟九喂食,边呢喃着。孟九忙着吃的时候从来不理他。

  他知道撤退是如今唯一之计,但他的自尊不容他撤退啊。

  “如今有了身份地位有了名声,反倒成桎梏了。”

  孟九“汪”一声,黝黑的眼睛盯着他,意思是还想再吃。

  霍遇瞥了眼地上一堆骨头碎屑,无qíng道:“没了。”

  孟九耳朵耷拉,觉得自己刚才吃进去的不是饭,而是委屈!真是一点都不温柔,没有卿卿半分好。

  于是叫了声,跑回屋里面找水缸后面的ròugān。

  卿卿一边fèng衣服一边道:“你家爷说你最近长胖了,叫我把你口粮藏起来。”

  它听懂了,怨气地摇尾。

  卿卿头也不抬,“你以后再乱咬他的衣服我也不理你了,净给我找事gān。”

  自她身体稍稍恢复了以后,就天天给霍遇fèng补被孟九咬坏的衣服。

  她的针线活是在霍珏身上磨练出来的。

  在北邙山的时候,她们穿得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她舍不得让霍珏穿旧衣,便趁能活动的时候用自己编的防虫的花绳去牧民农户家里换布头,东拼西凑,给他fèng新衣过年穿。

  也不是多久以前的事,竟有了陌生的感觉。

  真是昨日之事不可追也。

  “孟九,过来,到chuáng上。”

  孟九晃着尾巴跑过去。

  她挨近孟九,拿起扫帚给他挠虱子。

  孟九浑身放松,舒服的趴在柔软的榻上面打哈欠。霍遇进来,看孟九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气得一鞭子挥过去。

  卿卿瞪眼怒道:“你打到我了!”

  她掀起袖口,糯白的腕上一道红痕瞩目。

  他意外发现她脸上的只剩左脸的小部分青斑,“竟好得这么快。”

  她生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顽qiáng,杀死千万人的瘟疫竟然也能让她熬过。

  “顿顿都吃人参,所以好得快。”

  “既然好得差不多…明天就离开这。”

  “你要退兵?那我们去何处?”

  见他又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卿卿吃惊道:“你不会还没想好退去何处?”

  “是我错算了。”

  “嗯?”

  “我原以为此次孟束会派孟华仲出兵,即便不是孟华仲,他手下任何一个将领都会估计着镇上的百姓,但这次带兵的章绘不一样,他以前是这一代的土匪,手下以吃人出名,之前想的法子在他身上都不顶用。”

  他脱靴上chuáng,盘腿坐着,“本想叫你见见爷在战场上的威武,怎料头一次仓皇而逃被你见着了。”

  “我可不信是头一次。”

  他笑了,这怎么也被她猜中了。

  “以前刚带着玄铁骑出去打仗的时候,也经常落荒而逃,为了说出去不难看,非要说是什么战略转移,其实我和你们祁朝那些酸腐文人一样,也爱搞那面子上的功夫。”

  “若是我父亲,他也会撤退的。你们打仗靠的是持久,又不看一时勇气。”

  “卿卿知我,论起持久,天下能有几个男儿如我?”

  他向后倒下躺在chuáng上,十指jiāo叉双手为枕垫着后脑勺,“我瞧薛时安那书生模样,必定是不如我的。”

  “你当初怎么没把我耳朵给药聋了?”

  “大约是有许多话想跟你说呢。”

  “你说的我都不爱听。”

  “我更爱你与我虚与委蛇的时候…不,现在也很可爱。”

  她投去冷淡的目光,“可惜我与王爷间的仇恨日积月累,只会更深。”

  “以前在糙原上,谁要是能娶个像你这么漂亮的祁国女子回去,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爷打小的愿望就是想睡多少个漂亮女人就睡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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