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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窑_唐花花THH【完结】(114)

  “你真不想做这个太子了?”

  真金没有回答,手放了下来,怔怔地发呆。

  涂安真想起真金先前问过她的话——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跟我在一起么?

  她笑了,双手搭在真金的肩膀上,将真金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太子,无论你是真金,还是燕金,我都跟着你,将作院的瓷窑点火了,我们要去看出窑。”

  真金无法出声,半响后,微微颤抖的手去碰涂安真的脸颊。

  涂安真着急:“你是不是事瞒着我?”

  真金抓紧了涂安真的手,还是没有说话。

  涂安真又哀求:“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真金依旧不为所动,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涂安真求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声音都很轻,但是却很固执,固执得真金心里害怕。

  真金闭上了眼,很久后,淡淡说:“我真的病了。”

  “病了就医治!”涂安真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看到真金淡漠的样子,才明白了真金的意思,只觉得一块大石压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天旋地转。

  涂安真又感到了绝望,像是掉尽了沼泽,淤泥从四面八方涌来,只能等着沉入地底。

  她轻轻地往真金身边靠了靠,抱紧了真金,她听见了他的心跳。

  真金身体僵直,没有任何反应。

  涂安真眼眶湿润,但是她忍着不哭。

  终于,真金也伸手抱住了涂安真,越来越紧,用尽全身力气,似乎越用力,越能让他的决定正确。

  他的决定正确吗?天知道。

  窗外冷月如钩,东宫的廊檐,一片寒霜。

  不过三日,宣慰司来延香阁宣旨,涂少使陪伴太子有功,封安真王妃。

  收到懿旨时,涂安真只是淡淡笑笑,打点了宣旨的太监,就过去了,倒是涂安青,乐不可支。

  “安真,现在你是王妃啦!”涂安青好奇地翻圣旨,上看下看。

  “有什么好看的!”

  “这不一样,说起来我们都算半个皇家人,不过你是前朝的,我是海都的罢了,可现在,大元给你封号了。”涂安青说得酸溜溜。

  “你喜欢,你拿去。”涂安真淡淡地说。

  “不是拿去不拿去的问题,你有个归宿,我也算对得起父母。”涂安青突然有了兄长的样子。

  “归宿?”涂安真的眼前一片迷离,但她笃定道:“真金在这里一天,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涂安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吐了吐舌头,自己翻了个白眼,悻悻地走开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嚷:“璇儿——跟我去将作院。”

  主子擢升了封号,又有人陪玩,璇儿笑嘻嘻地跑进来请安,就跟着涂安青大大咧咧地出去了。

  有时候涂安青还很羡慕她这个兄长,骄傲、自负却也活得自在、快活。

  每日涂安真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宫,给太子念书陪太子赏画。

  只是真金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每日昏睡的时辰越来越多,讲话也渐渐困难。

  涂安真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陪伴。

  因为突然下雪,窑火灭了。

  “这鬼天气,浪费了我一窑好东西!”耶律岩拍着大腿,长吁短叹。将作院的师傅们也唉声叹气,谁也没料到立春都多日,居然还会下雪!

  宣慰司的星宿官昨天说南天星稀翳重,有凶兆,没想到今日,居然下雪了。

  涂安真到将作院转了一圈,看着工匠们收拾残局,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往东宫去了。

  ☆、太子下葬

  真金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很沉,涂安真突然觉得真金像极了那夜的父亲。

  她心一沉,完了!

  涂安真匐在床边,在他耳边说:“外面下雪了。”

  真金艰难地睁眼慢慢地转头过去看窗外,天色明亮,却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飞雪。

  “扶我到窗前。”真金努力说道。

  涂安真轻轻亲了他的唇,微笑着扶他起来,给他披好衣服,坐到窗前的椅子上。

  “把窗子打开!”

  涂安真迟疑地看着真金,真金用力摆出像往常一样的撒娇表情,却又一闪而过。

  “好吧!”涂安真一边开窗,一边说:“这场雪下得好大。”

  冷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涂安真打了一个冷战,连忙坐到真金身边,给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真金望了一眼窗外的白雪,那么轻柔无暇,惹人爱怜,他好想多看几眼,想出去摸摸雪花,还想摸摸眼前的人。

  “你来大都一年了。”真金说话很慢。

  “是啊,去年来的时候还是秋天,一切好像就是刚刚才发生,可一转眼春天都来了。”

  真金缓缓了眨几下眼,又问:“开窑了么?”

  涂安真止不住流泪,她别过头抹去,轻松地给真金一个笑脸:“幸好没用什么好料,都没预计到会下雪,浪费师傅们的心血了。”

  真金还想张口,可是他没有力气了,他知道时间到了。

  他努力抬起手,却在半空中落了下来,他想伸手摸摸涂安真,可眼前在慢慢变黑,眼皮越来越重,他还能闻到涂安真身上的香气,可她在自己的眼中却渐渐模糊,淡去。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法,自己已经拼尽全力,纵然有千千万外的不舍,有美丽绚烂的憧憬,也只能化作心底深处的一声了无痕迹的叹息,我已尽力,就此别过。

  早已冰凉的心继续往下沉,肩上的人越来越重,涂安真脸色惨白,她感觉到了。

  肩上的那个人心跳越来越轻,缓缓在消逝。她整个人僵硬着,呆呆看着屋外,泪水打湿了衣衫。

  雪停了,太阳出来,照在屋外的廊檐上,亲切而温暖,地上的融化的雪水恣意流散。

  “燕金,我们去看将作院转转吧!”

  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面色安详,唇畔含笑。

  她紧紧地抱着他,一动不动,眼角还有泪水,却一眼不眨看着屋外的白雪。

  根本没有人预计到立春了还会下雪,将作院的整窑瓷器,全部作废。

  下人经过窗前,见两人偎依着坐在窗前,以为是他们是在赏雪,并未打扰。

  直到天黑,安童赶回大都,顾不得更衣沐浴,风尘仆仆地进了宫,下人才发现两人还是坐在窗前。

  安童皱着眉头问:“他们这样多久了?”

  下人预感出事,跪下哭道:“有两个时辰了!”

  “你们真是蠢……”从不训斥下人的安童也忍不住了,张口就想骂人,可又忍住了,严厉地说:“快,去东宫门前站着,太子有要事召见我,谁都不许进来,如果有人硬闯,速来禀报!”

  “诺!”下人畏畏缩缩地在雪化了的湿淋淋的地上嗑了头,往东宫门去了。

  安童不顾君臣之礼冲进东宫内阁时,眉头紧锁,心中又是急又是忧,如果他再晚来一些,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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