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坐在高档的米其林三星饭店中，孟凉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匆匆收回视线，他有些慌乱地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口就喝光了里头的半杯冰水，霎时从舌尖凉到了心底，冷冷的，冰冰的。
Tyler悄悄看着孟凉，还是不敢说话。
孟凉低了头，看不清神色，“饱了没？”声音有些哑，冰水影响了他的喉咙。
“凉哥……”
“饱了就别吃了。”他头也没抬地挥了手，“服务员，麻烦买单。”
Tyler瞬间一脸懵逼，“凉哥！还有好几道菜没上呢！”
走来的服务员显然也被孟凉的不按常理出牌给惊到了，忙微笑着解释，“先生，套餐还有三道菜没上。如果您……”
“我赶时间。”孟凉打断他的话，直接拿出信用卡就摆在了桌上，斩钉截铁，“剩下的菜都不用上了。”米其林三星没有打包的说法，不要了就不上了，但价格还是按照原来的。
所以，他们要直接浪费三道菜。
“凉哥！”Tyler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好的吃到一半就这么不吃了？好贵的！
孟凉用黑色餐巾擦了下嘴，丢在了桌子上，“你凉哥我心情不好，走吧。”
“可是凉哥……”
“你有空重新预定个，下次再带你来。”说完，孟凉催促了下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接过信用卡，“您稍等。”
……
一直到离开饭店，孟凉都没有再看过大师那边一眼。
他不想看到他们两个相谈甚欢，更不想看到他们很相配的模样。
回家的路上，Tyler大气不敢出地乖乖坐在前头开车，孟凉坐在第二排不带表情地看着窗外。
“Tyler，你觉得……明星是个什么职业？”
“明星吗？”听到孟凉开口说话，语气还很平静，Tyler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开始仔细回答起凉哥的问题来，“明星啊……好看，出名，有很多粉丝，赚很多钱。”简单明了的概括，也是很多平常人的想法。
“是吗？”孟凉轻轻反问了一声。
Tyler忙接道，“是啊！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当明星，好风光的。”
“好风光？哼，也许吧。”孟凉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到了公寓楼下。
Tyler将车停进车库，转过身，“凉哥，到了。”
“嗯。”孟凉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单手把住了Tyler驾驶座的靠背，“Tyler，你说……我要走到什么位置，才能和大师配？”
Tyler表情定了一下，他诧异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此时凉哥眼中的认真，认真到他明知道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却还想要告诉他答案，“凉哥……”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过。”孟凉垂了眼眸，推开车门，跨了出去，“Tyler，明天有通告吗？”
“有的。下午要去耐时力总部。”
“嗯，那就去吧。”什么都好，有点事做，让他别再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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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酉是有看到孟凉离开的，虽然只是余光，但她感觉除了孟凉的不对劲——他看上去有点低落？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万亦榕的谈话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现在五岭山还在进行现场清淤，洪水影响的范围比较广，清理起来很费时。这样下去，项目的开展还会被大大拖延。而且，除了五岭山，已经有另一个智慧城市的项目也已经报上去了，是由房地产大亨王浩城牵的头。这就变成了看谁的速度更快了。”
只有第一个成功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重视。
祁酉喝了口水，“那万先生的意思是？”
“我目前的打算是边清理边建造，加快进度，赶赶时间。但这样需要的人手和金钱也会大大增加，所以，我正等着这次电影的分红。”说到最后一句，万亦榕冲着祁酉微微笑了一下，气氛立时轻松起来。
祁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万先生放心，这次电影一定大赚。”
“我可是把宝全压在大师您身上了。”之前，是祁酉建议他投资的吕导的电影。
她笑了笑，毫不在意，“下个礼拜电影就正式上映，万先生很快能见到成果。”
“在下拭目以待。”他一点儿都不怀疑。
“不过，关于您提出的边清理边建造的计划……我觉得可能要再确认一下。”
“怎么说？”
祁酉看了看万亦榕的周身气相，又掐指算了几下，神情严肃了一些，“事情恐怕没有万先生想得那么容易。洪水影响的不仅是工地，还有村庄。”
万亦榕看着她，“洗耳恭听。”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清理废墟是一件事，但重建是另一件事。村民们对前一件事情不会有太大意见，但看到之前停工的工程再次启动，难免会有抵触想法。虽然万家在堤坝决堤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责任，但迁怒这种情绪，不好控制的。”
祁酉没有讲太多，事实是，她已经算到这期间会有□□烦，而且还会是闹出人命的□□烦。
万亦榕神色认真起来，“那大师有什么建议吗？”
祁酉没有直接给出说法，而是表示自己需要回去细算才能知道。
祁家改运不改命，那个人的命就是会在这段时间结束。她要做的是——不能让人命发生在“施工”这件事情上。
两人很快就从这个话题上掠了过去，一顿饭，吃得主客尽欢。
期间，万亦榕没有任何让祁酉不舒服的表现。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很得体，客气绅士，平易近人。渐渐的，祁酉觉得自己当初的怀疑应该就是杞人忧天——万先生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格外的关注。
……
饭吃到一半，祁酉想上个卫生间，她客气地说了一下，起身离开。
万亦榕微笑表示，“请便。”
等祁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万亦榕一直挂在面上的笑容就平了下来，看着桌面上祁酉用过的那个玻璃杯，克制地用手捏了下餐巾。
杯壁上有一个浅浅的痕迹，不是口红印，而是她印下的透明唇纹，很淡很淡，不注意完全看不出来。但对于从头到尾都关注了面前人的万亦榕来说，这一点，他不会错过。
松开餐巾，万亦榕缓缓收回了目光——不急，对她，急不得。
……
过了大约五分钟，祁酉走了回来，“不好意思，让万先生久等了。”
“不会。”他微微笑着，继续戴好自己的面具。这个面具，他会暂时戴着，但他不准备戴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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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独行锦衣》正式上映。
在一众好评之中，首日票房成绩就达到了七千七百多万人民币，各种网站上的打分更是惊人地达到了9.0，票房与口碑齐飞。作为影片中最出彩的反派人物，孟凉的演技与造型得到了一致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