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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_九斛珠【完结+番外】(104)

  这样就好。

  伽罗舒了口气,心里空落落的,遂往外面,去吃那新送来的蟹黄糕。

  *

  东宫内,谢珩却没这般闲情逸致。

  距离重阳时伽罗逃走已过去了七八日,却半点都没有关乎伽罗的消息。

  谢珩也曾想过,伽罗从哪客栈离开后,是否回了京城。但一番搜寻,没有丝毫收获。那位提前出宫的谭氏早已搬离最初的院落,连那西胡妇人也不知她的去处,后来查探到谭氏和岚姑的踪迹,据瞧见过她们的人说,她俩当天晌午就乘车出城去了。

  谢珩手头事多,加之徐公望步步紧逼,能用在这上头的人手实在有限,只好吩咐下去,将人手尽量派出城。

  然而城外也没有半点消息。

  伽罗、谭氏、岚姑都像是石沉大海,方圆百里内外,都没留下半点踪迹。

  甚至谭氏身周的那些西胡人也突然没了动静,遍寻不获。

  谢珩原本稍稍按压下去的怒气重新积聚,焦躁郁怒之下无可发泄,想着当日是承寿寺里那几个月神教的人捣乱,盛怒之下,命人细查那铜石岭私矿的事情,又挑了几个不安分的官员小惩大诫。

  每日里沉着张脸来去宫城,愈发令人敬畏。

  这日朝会后跟端拱帝单独议事,还被端拱帝提醒,叫他别总拿那副冷肃姿态吓唬朝臣。

  谢珩不应,只如常议事。

  “铜石岭的事,既然没有铁证,还是该暂时压一压。那天既然有人劫姜瞻的孙女,京城里没旁人敢如此,必定是为了徐坚。若这事再逼得更紧,怕会狗急跳墙。”端拱帝在朝政上向来有耐心。

  谢珩却不觉得,“铜石岭私矿的事,背后必是徐公望无疑,虽然没有铁证,深查下去,也能斩了他两条臂膀。至于徐坚的案子,徐公望想求的,无非是保住徐坚的性命,再图别计——父皇想必也知道了,洛州那边,这两天不大安分。”

  端拱帝沉吟,“洛州确实是个祸患,不得不防。”

  “儿臣以为,洛州的事不宜再推。如今虽死守着虎阳关,难保徐公望不会设法跟北凉勾结,届时倘若北凉被说动,送回了太上皇,洛州一带、锦州一带,甚至那些还在观望的,必定望风而动。”

  这确实是个极大的隐患。

  端拱帝肃容沉思。

  太上皇被扣押在北凉,谁也说不准他会否被送回,何时被送回。

  倘若真到了这般局面,没有军权在手,京城也不是牢固如铁桶,他父子二人必定陷入被动。太上皇两个儿子的死虽然被压得波纹不起,连谢珩都不知内情,但倘若太上皇归来翻出此事,以篡权的罪名声讨过来,徐公望那厮必定大兴风浪,再起祸事。

  他父子二人被困淮南数年,虽有经营安排,到底有限。

  届时局面如何发展,着实难以预料。

  端拱帝沉吟片刻,看向谢珩,“你如何打算?”

  “徐坚的性命先留着,不能逼徐公望狗急跳墙。但铜石岭的事必得深查,徐公望摸不准父皇的意图,总会叫洛州闹出些动静,却顾忌徐坚,不会太狠。儿臣就以此为由,前往洛州,尽早平了祸患。”

  “可时机还未成熟,怕会十分凶险。”

  “再凶险也得去。徐公望能等,父皇却不能等!”

  这确实是作难的事。如今他父子当政,虽有徐公望阻挠,总算形势尚可,能调动人手办些事情。倘若太上皇归来,形势就不好说了。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殿内半晌沉默,端拱帝最终颔首,“按你说的办。”

  谢珩应命。

  两人心神稍稍松懈,这才发觉午时将至,便叫徐善传膳。

  徐善应命入内,又禀报道:“贵妃娘娘和公主过来给皇上问安,因皇上和太子在议事,没叫奴婢通禀。皇上,是否请贵妃和公主进来?”

  “正好一道用膳。”端拱帝颔首。

  徐善自去传召,片刻后贵妃同公主进来,见礼过后,乐安公主瞧见谢珩,最先不满,“追了好些天,总算见着皇兄了!这些天总也不见皇兄到后宫来,是有事绊住了?”

  “政事繁忙,得空再去看你。”谢珩近来心绪欠佳,只能搪塞。

  “英娥这两天总在念叨太子,说想去北苑玩,只是没人陪伴。”段贵妃笑得温婉,抚着乐安公主肩膀,“瞧皇上和太子这废寝忘食的模样,想必是手头有要事,不得空。英娥再等两日,今日难得碰见你皇兄,好生用膳。”

  谢英娥颇听她的话,闻言入座,待宫人退出,亲自给端拱帝斟酒。

  在淮南的时候,府中四人也偶尔这般用饭。被谪居的败寇王爷没那么多讲究,除了韩荀等誓死跟从的长史旧臣,也就妻儿可以慰藉。每常他心绪欠佳、琐事烦闷,谢英娥便爱给他添酒,十分乖巧。

  今日亦然,端拱帝接了酒杯,方才为政事所困的阴沉稍敛,“英娥是越来越懂事了。”

  “是越发懂事了。昨日姜老夫人进宫来问安,还说公主年近十五,这样懂事体贴,必得用心挑个好驸马。”段贵妃含笑,瞧见乐安公主正含嗔带恼地瞧她,笑容愈发端庄温婉。

  “是该留意,你多费心。”端拱帝颔首,不由瞧了谢珩一眼。

  谢珩正目不斜视地夹菜,面无波澜。

  端拱帝向段贵妃递个眼色,段贵妃瞧着谢珩,有些顾忌似的,抿唇轻轻摇头。

  殿内片刻安静,还是端拱帝开口了。

  “铜石岭的事上,姜家也有功劳。若要去洛州,他那女婿的力道也得拿来一用。”端拱帝停箸,望向谢珩,“明日贵妃会请姜琦入宫,你得空时,过去一趟。”

  “去做什么?”谢珩终于抬头,皱眉。

  这还用问?端拱帝一噎。

  段贵妃直觉谢珩面色有异,似跟端拱帝置气似的,不似平常。没敢插嘴,只垂首不语,旁边乐安公主欲开口,也被她摇头阻止。

  桌上气氛一滞,端拱帝将谢珩盯了片刻,淡声道:“东宫妃位空悬,人丁冷落,终非长久之计。太子妃的人选,拖来拖去,总该有个定论。”

  “不是已有人选?”谢珩稍有不悦,“儿臣已跟父皇禀明过。”

  “她已经走了!”端拱帝比他还不悦。

  那日的事谢珩虽没提过,但姜瞻的孙女被劫走,又牵扯着铜石岭的私矿,一来二去,便将来龙去脉大抵摸清——得知傅伽罗主动离开时,端拱帝甚至还暗暗松了口气,连那枚长命锁的事也不想追究了。

  谢珩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声音更加僵硬,“她为何离开,父皇比我更清楚。”

  硬梆梆的声音,丝毫没掩饰他的不满。

  端拱帝终于耐不住了,筷箸轻拍,“这是什么话?难道是朕安排她离开?”

  谢珩站起身,退后半步,“即便不是父皇安排,她也是因那日南熏殿的事才会离开。儿臣一直想问,那日南熏殿中,父皇究竟跟她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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