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费？”她摇摇头，“福海的项目马上就要打尾款了，怎么还可能报招待费？”她把那张报销单抽出来，“顾曼曼负责项目难免疏忽，但你的主要工作是部门报账，公司的报账流程你不清楚吗？这种单子怎么可能拿到我这里来？”
齐雨潇的语气还算好，但神情已经有明显的不悦，“拿回去重做，走会议费。”
“可是，系统流程已经走了一半了，全部都要重新走吗……”曾怡君咬了咬嘴唇。
齐雨潇懒得再开口，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她一眼。
呜！今天的潇潇姐好凶啊……
曾怡君抱着文件夹，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齐雨潇手臂搭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签字笔。
叶城的公司，已经连续三天上个股跌幅榜了，每天都是10%左右的幅度。
大概每天都是几千万的损失吧，而她呢，还在这里处理每月几千块的报销。
她心里有一些茫然。
齐雨潇努力回想那天晚上，叶城提及这件事情时都说了些什么。
可她当时走神得厉害，只记得隐约听见分公司之类的关键词没用的东西。
坦白讲，对于这些商场上的事情，她一知半解，懂得不多。
只是不到半个月，叶城数次亲赴香港，大概事情真的很糟糕吧。
齐雨潇打开手机，才发现除了叶城本人，也不知道要问谁。
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屏幕黯淡下去了。她又打开，翻开联系人，又猛地关了屏幕，把手机扔进抽屉。
关她什么事？
她巴不得叶城吃点苦头。
齐雨潇滑动鼠标，点开桌面上的文件，翻看顾曼曼传来的项目进度报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电脑上的字，明明每一个都认识，连起来却让人费解。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始终没办法进入状态。
齐雨潇叹口气，重新拉开抽屉，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城的视频电话。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想要专心工作，就要面对心里的问题。
“嘟……”
电话通是通了，但那边一直没有人接起。
她正准备放弃，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没想到真的会打通，心里有些发虚。
“喂？出什么事了？”清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微微有些走样，她突然觉得紧握的手机有点烫。
小小的屏幕里，只有他半边身子，因为逆着光，连面容也有些看不清楚。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藏青色暗花格纹的西装外套，背后可以看到楼下的维多利亚港，船只游弋而过，在碧绿的海湾中脱出一条条长长的白浪。
“没事……”
“怎么了？”见她呆愣的神情，他声音软下来。
“你在忙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城嗯了一声。
他何止是忙？叶城之前正端坐在主位上主持会议。汪宇接到齐雨潇的视频请求，不敢怠慢，将他的私人电话送到面前，叶城明显有些意外，做个了手势暂停会议，“休息2分钟。”
他单手接通视频，塞了一只耳机进左耳。
现在底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大老板对着手机视频。
这不对啊？
虽然在场的许多人并没有见过叶城，可是分公司的几大股东却知道，叶先生开会的时候从来不受外界信息干扰。
难道出现转机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下面的部门经理，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对叶城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在场的女同事们还来不及花痴他出色的外表，就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不敢抬头，全都老老实实地盯着会议材料。
最惨的是销售部经理，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站起来作报告。他从前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向来表现得非常Professional。只是这半年公司销售业绩断崖式下滑，把公司拖进了对赌失败的泥潭，他临危受命出任销售部经理，本来心里压力就非常大。
北京来的大老板周遭都是低气压，在他锐利的眼神压力下，销售部经理感觉自己头皮一阵一阵发紧，甚至不敢用力呼吸，连连说错几个重要数字。
叶城之前看他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客气了，“给你一分钟，用英文重新总结。”
正当他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会议暂停了。
40岁的销售经理吞吞口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20度的空调房里出了一身汗。
可惜齐雨潇对这一切都不知道，她看着画面左下角的维港，眼神有些游离。
“我今天处理了一张报账单，月内的招待费超支了——但其实预算一共也没多少。”
“嗯。”叶城静静地听着，她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说这些。
“你呢，现在每天要亏多少钱？”
叶城一愣，有些释然，“你担心我？”
“不是。”齐雨潇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蠢，“我挂了。”
“嗯。”
见他答应，齐雨潇又有些迟疑，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
“怎么了？”
叶城没有动等着她先挂，手机里的她，也坐在办公室里，背后是北京阴沉沉的天空。她的红唇微微抿起，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有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