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解开衬衫的袖扣,菲薄的唇瓣,微微勾起,露出迷人的微笑,出口的话语却冷淡危险:“不是为了逃离我?”
“当然不是!”
反应得太快,倒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叶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垂眸打量着她。
齐雨潇一顿,忽然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她不是没有逃离过,甚至一股脑逃回了南京。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窝囊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说,她当时也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面对叶城的威胁,仍然手足无措,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逃避。
所以,她逃开了。
那是她与叶城刚刚纠缠在一起时的事情。
她不声不响把北京的工作辞了,悄悄跑回了家。
段非言一个电话追了回来,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强悍地说工作压力大,想家了,要回来住段时间。段非言本身也忙,就没说什么了。
齐父对此倒是颇有微词,说她没个定性,一会在北京,一会又要回南京。齐母护着女儿,觉得女儿乐意在身边更好。齐父念了几句也就随她去了,毕竟做爸爸的都是心疼女儿的。
倒是齐子勋瞧出点端倪来,“潇潇,有什么事儿要跟哥说。”
她愣了愣,心知瞒不过,只好点点头。
好在齐子勋也没有再多问。不仅没问,还顺手帮她把工作解决了。
齐子勋看来,潇潇无非是与段非言之间闹了些别扭,只不过这次严重了些,她才跑了回来。他倒宁愿她回来,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总是好过老待在北京,鞭长莫及,有什么事儿也没个照应。
于是齐雨潇就正儿八经地,在南京开始上起了班。齐子勋给她找的工作,是发改委下面的一个单位,不算忙,同事们也都挺好相处的。
齐雨潇做了两个月,觉得除了清闲了点没太大的不适应。
不过这份清闲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离开北京两个月,她惴惴不安的心理改善了许多,总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叶城。甚至有的时候,她有些恍惚,会觉得那些事情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和叶城怎么会有瓜葛?
可段非言总是时不时地在电话里问她什么时候回北京,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胸闷,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她就清楚,她到底是为什么回南京。
而后,一身冷汗。
直面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要务。
这是齐雨潇的人生哲学。
唯一一次失灵,大概就是因为叶城。
只是,逃回南京这件事,让她彻头彻脑地明白了,没有任何事,可以用逃避解决。
尤其,是跟叶城有关的事。
再次遇到叶城,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星期五。那是快下班的时候,她出门去拿材料,顺便提前下班。
她平时上下班都是搭班车,今天在外面,也不想再回单位了。取了东西出来,刚好齐子勋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接。齐雨潇想了想说:“不用了,我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个公交站,没多远。”
“那好,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她抱着材料,沿街向车站走去。
下班的时间,车站的人有点多。
齐雨潇站在路边,看着车。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地停在车站,横在了她的面前。
她皱了皱眉。
好好地怎么有人把私家车停在公交车站?
车窗摇了下来,她有点不满地向开车的人瞥去。
驾驶座上,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她收回目光,往旁边站了站。
后座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冷淡的侧脸,
只见那人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唇薄如刻。
齐雨潇顿时呆住。
南京是有名的火炉,大夏天的热得要命。可是那男人的眼神,却一下子凉到了她心里。
叶城看着她,清冷的嗓音有着明显的不悦:
“上车。”
“……”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
齐雨潇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动,叶城也没动。他甚至命人熄了火,好整以暇地等她妥协。
长长的车身横在车站,很多人上下车不方面,便开始咒骂。
“怎么回事啊?”
“小姐你们要闹自己回去闹,不要影响我们坐车啊!”
后面进不了站的公交车也鸣笛催促,一时间,小小的车站场面有些混乱。
齐雨潇勉强镇定下来,并不看他,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句:“他的车停在这里管我什么事,有本事你去骂他。”
旁的人被堵得没话。
叶城只是看向她,偏偏这女人双手抱胸,瞧都不瞧他一眼。
齐雨潇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睬也不睬车上已经变了脸色的男人,径自打车离开。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他以为可以借着周围的人迫她就范么?呸,想得美!
他也不想想,南京,可是她的地盘儿!
直到坐上出租车,无数街景在她眼前一一掠过,她才发现自己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
叶城……他怎么会在这里?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