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敦和陈氏从下人手里接过茶碗,上前到何玉漱面前,躬身施礼,口称长嫂,向何玉漱敬茶。
何玉漱接过茶碗,各呡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随后示意身旁的李婶,将一早准备的红包给了他二人。
何玉漱第一次见萧敦。他与萧放长得并不相像,虽说是弟弟,却看着更显老些,眼睛总是垂着不敢看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何玉漱听萧放说过,萧敦的生母是个通房丫头,生了萧敦之后,才当上姨娘,萧敦还没及冠,她人就没了。
女人更了解女人。何玉漱虽然与萧老夫人仅仅见过几面,可她看得出,萧老夫人没有容人的雅量,萧敦母子在府里的日子,想必过得并不舒坦。
陈氏今日低眉顺眼,倒是让何玉漱有些意外。事出反常必有妖。何玉漱深深地看了陈氏一眼,暗暗猜测她打着什么鬼主意。
随后,子规子矩兄弟,心蕊心萍姐妹来给何玉漱敬茶。
何玉漱一早就与萧放知会过,自己对子规子矩兄弟,既无生恩也无养恩,不想托大让兄弟俩称呼她为母亲。
于是,敬茶时,子规子矩只称呼何玉漱为夫人。
萧心蕊仍然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面孔,萧心萍则一脸的别扭。可就算她们再怎么不情愿,此刻也得向何玉漱低头。
最后,是年龄最小的萧惜惜向长辈们敬茶。
她先给祖母和父兄们敬茶。萧老夫人准备了一对玉镯,一对金如意,两套点翠首饰赏给她,比赏给何玉漱的要贵重许多。
何玉漱并不介意,女儿受萧老夫人的喜爱,自然是有利无弊。
陈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却看得眼睛冒火。逢年过节,她们也能才萧老夫人那里得些赏赐,可这么大手笔的赏赐,她们还是头一次看见。
萧惜惜也觉得祖母给她的东西太多太贵重了。
“祖母,这些太贵重了,惜惜不敢接。”萧惜惜怯生生地说。
萧老夫人笑道:“傻孙女,给你东西就留着,祖母一把老骨头了,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以后祖母那些压箱底的宝贝,都是你的。”
萧惜惜回头看看她爹娘。
萧放笑道:“惜惜听祖母的话,谢过祖母吧。”
何玉漱含笑冲她点点头。
萧惜惜便向萧老夫人行过礼,接了赏赐,让随行的丫鬟们捧着。
萧老夫人叮嘱紫竹:“你主子的贵重东西越来越多,你在院里找间合适的屋子做库房,做好账目,不要管乱了。”
紫竹答应道:“奴婢明白。”
子规子矩兄弟俩也给萧惜惜准备了礼物。
萧子规给她的是一只白玉九连环,九个玉环都是上等通透的白玉雕成,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萧子矩送给萧惜惜的是一张尺来长的硬木小弓,弓角是象牙的,弓身上镶了一排猫眼宝石,璀璨夺目。
“妹妹,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二哥哥带你去骑马射箭!”萧子矩兴冲冲地说。
萧惜惜也很喜欢这个长相俊美成天笑呵呵的二哥,于是高兴地点点头。
萧放没有当场给萧惜惜赏赐。他给了萧惜惜五千两白银,存在银号。只不过他觉得萧惜惜太单纯,若被人惦记上她的钱财,怕是于她不利。
所以,他只跟何玉漱说了数额,跟萧惜惜只说若要用钱,就到银号去取。
萧惜惜收礼收到手软。一旁的萧心蕊萧心萍都傻了眼。
萧心蕊的架子端不住了,萧心萍干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时至今日,她们总算明白,她们算哪门子国公府的小姐啊?
操劳了大半日,萧老夫人有些疲累,打算让众人散了。
陈氏这时突然说:“母亲,长兄长嫂,我近日遇上一件奇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一开口,何玉漱便猜到,她怕是没安好心。
何玉漱看了一眼萧放,萧放会意,道:“母亲累了,弟妹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陈氏蹭地一下站起身,略稳了稳神,意味深长地笑道:“我遇到的这件奇事,事关咱们国公府的声誉,也关乎长兄的声誉,我怕今日不说,日后……”
“行了,”萧老夫人打断她,“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陈氏得了萧老夫人许可,喜形于色:“是,那媳妇就不避讳了。”
她冲自己身后的婆子摆摆手,那婆子转身出去,片刻之后,领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青布衣衫,生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不知是在外面冻得还是吓得,他进来之后一直瑟瑟发抖。
婆子领他进来之后,便回到陈氏身后。
陈氏大声道:“庞二,你看看这屋里,可有你从扬州来京城,要寻的亲人?”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何玉漱和萧惜惜。
大家都知道,她们是从扬州来的。
何玉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已经猜到,陈氏这是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庞二一直低着头发抖,不敢抬头。
陈氏不耐烦了,吼道:“你倒是抬头看啊!”
庞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高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都是陈夫人逼小人的,是陈夫人教小人那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