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戈尔代或苏和泰,高低也要调侃我一两句。
我领导是怎么把他这些下属收拾得如此服帖甚至机械的?
我可不能被驯化成这样!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的情绪牵引, 险些丧失立场。
我是愿意为他卖命, 却不愿意出卖灵魂!
他对我的监视监听就是很过分, 我不能生气吗?为居生出头是我自己的事儿, 我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我哪里有错?
不行,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得掌握主动权!
一进门, 抢在他发难之前,我就试图引导谈话的方向道:“前些日子听说王爷抱恙, 我担心极了,当下就要去王府探望,可惜因为一点小意外没能成行,现在看到王爷身体康健精神饱满,真好啊!”
没想到他定力非常,冷冷看了我一眼,板着脸道:“跪下。”
……?!
我心里有点抗拒,犹豫了一瞬,终究被他积威所慑,噗通一声跪在他脚下。
“让你跪佛!”
他的语气有点绑不住的浮躁,像被我的冥顽不灵气坏了。
我抬眼飞快得瞟他一眼,他一脸寒霜地瞪着我:“没听见?”
“听见了!”我赶紧挪动到佛像下的蒲团上。
小佛堂里只有一尊阿弥陀佛,佛像下只有一个蒲团。
我跪着,他站着。
“王爷……”
良久,没听到他的动静,我微微挪了挪膝盖,扭身看他,再次尝试为自己争取正当权益。
眼神与他一对就哑火了。
他正看着我出神,眼神复杂难懂,但我可以确定,有杀气!
不是吧,我做了什么让他动了杀意?!
他很快收回眼神,举步从香案上挑出三支香,在香烛上点燃,而后插到香炉里,对着佛像拜了拜。
这时候还不赶紧训话,拜佛做什么?抑制杀意吗?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拜了三拜,还低声诵了几句佛号,他才凶巴巴地质问我:“让你来拜佛,你干什么来了?”
我还以为要从点心甜不甜开始算账呢……
他不提,我也自动略过,克制着发颤的嗓音,反复斟酌着道:“按王爷的吩咐,参加浴佛节,拜佛,拜完感觉自己未开窍,想得到更多启示,就去法会上听经。”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我:“是去听经,还是看讲经人?”
“当然是……”
等等!他为什么笃定我是去看讲经人!就算是八福,也以为我是慕名去听经而已!
我没有冤枉他!他绝对监视监听我了!我和居生的来往他了如指掌!
为什么赏赐点心?此刻我才彻底明白,那晚从圆明园回来,我在门口遇到居生,他踩烂了我的樱桃,因此要赔我点心,当时我说不爱吃甜的!
所以他赏了点心,而且是不甜的!他就是想提醒我,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怎么可以这样侵犯别人的隐私??
我脸上火辣辣的,一股火山爆发般的怒气冲上大脑,直接熔断了维持生存本能的保险丝。
我猛地站起来,怒视着他:“经我听了,人我也看了,哪里不妥,请王爷明示!”
他好像被我的反应震惊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对王爷一片赤诚,以为王爷对我与旁人不同,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情绪太激动,不察觉眼泪飙飞,吼声也带着明显哭腔。
丢人!我背过身去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回身准备继续声讨,这才发现他掏出了手帕。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哭了!”他神色微僵,眼里有几分不自在,把帕子往我跟前一推。
我没接,用手抹泪,克制不住双唇发抖,“我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有什么好防备的?教廷把我当工具,十四爷只想将我禁锢在后院,其他人只想让我出力、分享我的胜利,只有王爷教导我,为我创造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我以为您是懂我的,我以为我们是双向奔赴的……”
他眉头一拢,表情明显软化了,捏着帕子快步朝我走来。
我抽泣了一下,继续道:“……的上下级。于公,我没有半分保留,无论王爷提什么要求,我都会不遗余力,不管有什么想法都会第一时间汇报给您。我自以为做得无可挑剔。”
“于私呢?”他生生刹住脚,面上有几分尴尬,半转过身子看着佛像遮掩,从眼角斜睨着我。
我真想不到他能问出这样的话!
难道没有私人生活才能当你的忠臣??
“于私,我……我绝不会做任何有损王爷的事儿!但我始终是个人,我有七情六欲,对一些事儿有自己的态度,请王爷给我多一点点信任,把这点空间还给我!”
“你……”他愤愤一叹,背过身去,许久没有搭话。
等我心情慢慢平复,再次用平静的口气向他提出抗议:“王爷大可不必将难能可贵的资源浪费在我身上,我不愿意在别人的监视中生活。除此之外,只要能让王爷放下猜忌,我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