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大内调教出来的人,不会随便被谭婆婆捡回家。
其次,如果她们是冲着雷家来的,不会轻易被我买走。
除非,她们本来的目标就是我。
是谁派她们来的,目的有是什么?
我首先想到的是宜妃。她有这个条件,了解我和居生的关系,甚至还有动机——从上次谈话来看,她担心我倒戈向德妃。
只有一条说不过去:她想掌控我,完全可以明着赐一个丫鬟给我,没必要兴师动众,更没必要让她们先去雷家走个过场。
有没有可能是德妃?我从没和她单独打过交道,只能大概一猜:十四走后,她怕我给十四戴绿帽子,所以派人去勾引居生,顺便看住我……呸,太荒谬了。我又不是她儿媳妇,她不会这么闲的。
如果不是她俩,其他人的目的就很难猜了。
最难的是,如果打草惊蛇,可能会被狠狠咬一口……
我得先想办法探一探她们的底细,再从长计议。
也许莲心是个突破口。她是四姝里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也是最不想离开雷家的一个,看样子是动了真情。
我来到左厢房。
这间房本来也就十平米左右,堆满杂物后,余下的空间很少。
我让莲心住进来,却并未给她置办床榻,只扔给她一套被褥席子。
这些日子,她一直睡在地上,曾软下来求过我,想和其他三姝一起住到隔壁。
三姝也都趁我心情好时帮她说话,但我一直没松口。
这些日子,我磋磨她的傲气,让她吃苦丢面子,就是在瓦解她的心里防线。一是想彻底收服她,二来是想逼她一把,早点把她那牛逼亲戚逼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她蜷缩在窗前不到一米宽的过道里,狼狈地爬起来,尴尬道:“有事儿你叫我就行,来这儿干什么!”
我把烛台放在木架上,吹了吹废弃磨台上的灰,坐上去,压了压手:“不用起,坐着说。”
她抱腿蜷坐着,讨好地看着我:“大人想说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大人愿意宽恕奴婢了?”
“你那个亲戚怎么还不来?但凡有个人来说情,我也有个台阶可下。现在咱们这么僵着,你难受,我也不好受。”
她神色懊恼,语气生硬道:“大人,奴婢向您认过错了,那不过是看您孤零零一个人,以为您背后没人好欺负,信口胡诌来吓唬您的。奴婢从小就被爹娘卖了,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哪来什么显赫的亲戚。”
“你们四个虽然都是奴婢,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养得还要精细。尤其是你,跟着我之前,指如葱根,肤白如玉,妆容精致,别说是我,就连宫里的女官,也自愧不如。”
听到宫里两字,她眼神一躲,赶紧垂下头,扭着手指,谨慎道:“奴婢以前,是……是得前主顾青睐,当姨娘般养着的,但现在奴婢已经死了那条心了。对雷先生更是不敢痴心妄想。”
她想岔开话题。
我不接她的话,循循引导她:“想飞上枝头并没有错,何况你的前主顾有权有势对你又那么好。可惜主母善妒……这霸道主母是谁家的?我只听说,八贝勒的福晋不容人,是她吗?”
“奴婢哪有伺候皇子的福气!”她连忙否认,为难道:“大人,您就别问了。那样的门庭,能给奴婢们留条活路已经是额外开恩。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嚼主人家舌根。”
“我理解。可我总得有个台阶,再这么拖下去,其他人会怎么看我?”
她咬牙道:“我当着他们的面给大人叩头认错。”
我轻笑道:“要是我这么好糊弄,可压不住那些旗兵。”
她脸色一白:“你想怎么处置我?”
我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她很快就沉不住气了:“你要是敢把我卖到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我就在你家门口吊死,让你倒一辈子霉!”
“那要是我把你嫁给老太监呢?”这是十四曾经吓唬我的话,也是我目前能想到,最恶毒的惩罚。
大内出来的人,应该比我更厌恶太监吧。
她果然抖如筛糠,惊怒道:“你这个恶妇,你配不上雷公子!”
提起居生,我一阵心慌,下意识抬头往窗外看。
她精准地抓住我这个软肋,跪爬过来,苦苦哀求:“大人,我真的就是一个苦命人,除了几个同病相怜的姐妹,再没什么亲人了!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我知道再也吓不住她了。
十四说得对,我对阴谋诡计真的一窍不通,心还硬不起来。
无奈,只能修书一封,求助我领导。
我将这四个婢女的由来及相貌特征据实相告,请求他指导如何对待处置。
当然,我没有说买她们是为了让居生免于被骚扰,只说是为了搅乱十四对我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