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要紧的事儿,非得秉烛夜谈?!既然这么急,为什么不早回来一天?!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
我这么不招蚊子的人,在这个花草茂盛的园林里,差点让蚊子吸干!
等雍亲王和郝成前后脚出来,我两个手腕都粗了一圈!
郝成差点被我绊倒,定睛一看,惊讶道:“秋大人,你怎么坐在这儿?”
我没顾上答他,望向他前面已经越过我去,头也不回的雍亲王。
从背影看不出什么,我只好叫他:“王爷,我有事儿向您汇报。”
他没说话,只抬手摸了摸脑门。
郝成赶紧劝我:“王爷奔波一天,才刚到江宁,现在太晚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儿,明天再说吧。”
我执拗道:“比天塌地陷还严重!”
“……”郝成被堵脸一沉,低声呵斥我:“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雍亲王却忽然调头往屋里走,对他一摆手:“你先去歇息吧,明天一早再来商讨。”
郝成毕恭毕敬地应了,临走前还瞪了我一眼。
我快步跟上雍亲王,到了屋里,他自顾自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我走到他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站定。
近半个月没见,他看起来陌生了很多。面部表情冷峻刻薄,浑身上下透着疏离。比第一次从步兵统领衙门监狱见时,更难亲近些。
他打量了我一眼,揉着眉心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不大:“说吧。”
就这两个平平无奇的字,莫名其妙的,把我说委屈了。
鼻子一酸,按捺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不该有的情绪,“听说王爷在徐州地界遇到点小麻烦,有没有受伤?”
“这种虚伪客套的关心,以后就省省吧。”
我一愣,旋即感到一股灼烧的难堪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后,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屋子里一阵寂静。
时间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耐烦地起身:“没别的了?”
我勉强一笑:“本来还要问问那个年漱玉,担心王爷受人蒙蔽,留歹人在身边有安全隐患,但如果王爷觉得这也是虚伪的客套……”
“这一点倒是提醒的对,本王识人眼光不好。”他自嘲一笑,接着眼神一冷:“不过区区一个巡检之女,无才无德,只占个简单清白,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
“这么说,王爷真把她留在身边了?是和晓玲一样,还是……”
他从眼梢瞥着我。
我咬牙道:“还是把她收房?”
“这也是一个下属该操心的?”
“不是。但我总得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她。若她是王爷的女人,身份自然尊贵,怎么欺负我,我都得受着。如果不是,那我不能辱没了朝廷命官的身份,让一个婢女呼来喝去的!”
他嗤笑了一下,旋即皱起眉来,冷眼看着我:“这么晚来扒着我不放,就是为了告状?”
……我哪里扒着你了,我离你一米多远呢!
我委屈地看着他,“不是!我父亲无名无姓,连个巡检也不是,我有什么委屈受不得呢?只是我这莽撞脾气您知道,要是冲动打了她……”
“张狂!”
他声调一高,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嘴唇也直抖。
抬手抹了抹眼,手臂上的蚊子包沾了水奇痒无比,我一边抽抽搭搭,一边狼狈地挠着。
啪。
他的手帕扔过来。
“不准动她!”
扔下这句话,他便大步离去。
完蛋!
他这个态度,年漱玉恐怕真会上位成功!她不会才是历史上的年贵妃吧?
那晓玲呢?难道年羹尧会抛弃晓玲这个不听话的棋子,与她合作?这俩人都讨厌我,要是联合起来,我在雍正朝还能有好果子吃?
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心里真的发起了愁。
雍亲王虽然不像十四爷那么护短,但短短几天就对年漱玉这么上心,这姑娘是有两把刷子的,偏偏对我抱有敌意,怎么办?
等我拖着灌铅的腿回到后院,却见我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
我走过去试图开门,门上却挂着锁。
晓玲还没睡,听到声音来寻我,把我拉进她的房间,指着墙角的行李箱和桌子上散落的书籍,闷声道:“她真把你的东西扔出来了。”
我实在太累了,根本没精力检查有没有少东西,直接往她床上一倒,央求她就在这里赖一夜。
她每到一个地方总要适应几天,晚上怕黑睡不着,有人陪自然欣喜无比。
等我们都躺下,她又不住唉声叹气。
“秋童,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耽误了三天吗?年漱玉的行李里有几个很别致的灯笼,刚才,她和下人们炫耀,说是王爷不忍她中秋团圆时离家,特意留在徐州陪她过中秋,还带她去看花灯,买灯笼。还给她置办了好多新衣裳,就是为了等衣裳做好,才耽误行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