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会畅想,如果雍亲王能接受我提出条件,我们可不可以谈一场短暂但炽热的恋爱呢?
从前我怕受伤,怕被禁锢,怕一拍两散后失去前途,经此一事,我对人和局势的判断力、掌控力有了充分的自信,也有了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基础,甚至还有退路。
一言以蔽之,我输得起了!
更重要的是,分别前的那一幕,始终让我牵肠挂肚。
他那些细腻心思,庄重誓言,总在脑海中重现。
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甚至想,去他的二十条承诺,我不要了!
我要当着十四的面扑到他怀里,告诉他,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可当他说出康熙对我的评价以及我自己的宏愿,我一下又清醒了。
我想,还是把这段不光彩、不恰当的感情,掐死在萌芽期吧。别为他招致不必要的攻讦和骂名了。
十四制造的误会,如果能让他对我死心,也未尝不是好事。
然而……然而……理智和情感,永远不可调和。
我主动放弃是一回儿事,发现真心不过是一团臭狗屎,被迫放弃是另一回事儿!
怨谁呢?
怪我自己!
本身就有三妻四妾,还去大红楼,纵容年漱玉欺辱我。桩桩件件我都门清,却还是为他找各种借口开脱,自己给自己洗脑!
傻逼!
咔擦!
低空一道闪电,旋即响起惊雷。
不一会儿,暴雨倾盆而下。
茫茫中不知跑到了哪里,在爬坡时,马儿脚下一滑,前蹄跪倒,瞬间把我甩了出去。
一阵头晕目眩后,刺痛从全身各处传来。
“秋童!”哗哗声中,一道惊呼破空而来。
不多时,十四惊慌失措地下马冲到我跟前:“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我点头,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到处都疼,好疼……”
“让我看看……”他吓坏了,脸色唇色都白的吓人,一边说一边捧着我的脸上下大量,接着又看手脚,揉着我的手腕脚腕问:“这样疼吗?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他撑着我,帮我站起来,又让我走两步。
所幸没伤到要害,走路还是能走的。
他长长舒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哄着:“上我的马,我带你回总督署衙门,找个好大夫看看,然后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暖和的衣裳,再好好吃顿饭。”
这时雍亲王也驾马追来。
他眼下一片淤青,衣领也破了,被雨打的睁不开眼,眉头紧蹙,努力朝这边看。
我扭头埋到十四肩窝里,“我不想去总督署了,咱们回北京吧。”
十四惊喜地抬起我的下巴,“你说真的?现在?”
“现在!”我的理智都被大雨冲走了。忘了责任和未竟之事,只想尽快甩掉这个可耻的,失败的,幼稚的自我。
深秋的冷风已经有了刺骨的功力,浑身湿透后,越发难以抵挡。
“我想回家。”
我想回我的家,缩到自己的壳里。
“好!”十四立刻将我扶上马,接着自己也爬上来,一扯缰绳,喝令下属:“前面开道,回京!”
“老十四!”雍亲王纵马横在我们面前,在雨中发着抖吼道:“你发什么疯!刚才你当着秋童的面儿是怎么说的?如果输了,就跪下求我好好照顾她!怎么,想食言?”
……十四你真有出息,居然输了!
十四毫不犹豫,下马给他磕了个头:“四哥,如果秋童不愿意跟我回京成亲,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雍亲王刚要说话,他立即站起来大声道:“可她现在非要跟我回北京呐!那就不麻烦你了!”
“秋童!”雍亲王喝了我一声,当与我眼神相对,接着从马上滑下来,余下的话顿时变了音调,“你……你怎了?”
浑身都是冰的,只有眼眶是暖的。所幸雨下得又急又大。
我勉力朝他笑了笑,在马上抱了抱拳:“对不起王爷,我累了。不能继续跟您南下了,多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我将永远铭记于心。”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里一片焦躁,张了几次嘴,最后才道:“你不能走!至少今天不行!我得到消息,廖志远还在城内,你得把他引来!还有晓玲,她得了癔症,每天疯疯癫癫的,除了叫你的名字,谁也不让靠近,你不管她吗?”
晓玲!
差点忘了,当日她为了护我,激愤杀了廖大爷,估计受了刺激……
不行,年漱玉现在越发得宠,逢她落难,还不知怎么作践她,我不能把她留在这里,我得把她带走!
“十四弟,雨这么大,天这么冷,不宜赶路!”
不等我改口,雍亲王急着去劝十四,“先回总督署,等雨停了再走!”
十四把我往怀里塞了塞,歪头故作亲昵:“四哥说的也有道理,要不咱们过一夜再走?”
他巴不得趁此时机,在他哥面前坐实我们的关系。
待我一点头,雍亲王随即落寞转身,爬上马背,率先离去。
刚果儿递给他的蓑衣被他一摆手推拒到地上。
十四笑眯眯接过别人递来的蓑衣和斗笠,先给我穿上,再自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