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林参军后改名字叫正林,他本来应该是沈家这一辈最有成就的人。但无奈刀剑无眼世事无常,等上战场后,他就再也没有走下来。
沈大林的上面还有好几个堂哥,其中就有大爷家里的沈长平和三爷家的沈建国。他们两人,就是为数不多念过几年书会写字算数的人。所以没能走出村子的这两人,就成为村子队长的接班人,也就是村长和沈家未来族长的接班人。
大家坐在一起了,平时办事特别公正的沈长平就拿着自己手上的帐蒲本子认真的读着。
因为沈家办完这两次事情后,等以后别人再办喜事或者丧事,他们是要回礼。到时回礼,就是按照这两个本子回的。所以现在那两个礼簿本子,所有的事情都是记得特别清楚。
“刚开始我这里是没有花销的,我这里是从收第一次礼开始记的。所有枕头被套红绸子,以及送暖壶,水盆,痰盂,锅和毛毯这些,我都没有算。这些都是给人家小两口的,我感觉不应该算,这个可以吧?”
说话的沈长平,看向了沙发角落里的沈二林和沈三林。
“可以!”
“这个应该的!”
两兄弟的没有异议的点了头。
见他们不反对,沈长平拿着账本继续总结起来。
总的来说,这次收礼钱,婚礼他一共收了154块。等后来办葬礼时,从他这里出去了98块,但回头的时候又收到了197块。
“后来收的礼钱多,那是因为过来的人多。大家知道的四叔他人好,这些年受到他帮助的人特别多。这些人,你办喜事,他可能嫌麻烦,也可能害怕出那五毛一块的礼钱,干脆就不过来了。但后面办丧事,却是怎么都想走一趟,所有才过来的多,收的钱也多。”
沈建国这次在沈春花家做了收礼员,也就是后面丧事上的小库管。
办丧事时间久,会有人偷偷摸摸拿肉、冰糖、砖茶、甚至馒头花卷那些。甚至有人连办丧事的蜡烛,香和白布黑布都偷偷的拿回家。他这边就是负责守着这些东西,不让别人偷拿乱用的。
他稍微跟略带疑惑的沈春花和赵麟说了一下。
随即大家就继续,一起看起了,现场打起算盘的沈长平。
“154减98再加上197,最后结余是253。这个就是我之前算出来的数字,这个数字跟我现在手上的钱是一样的。我再在在大家面前算一下,以防万一算错了。”
说话的沈长平,一共在大家面前算了三遍。对于这个,现在无论是坐在外面凳子上的沈春花和赵麟,还是坐在里面的沈二林和沈三林都没有异议的点了头。
“大家都明白了,那我就开始交钱了。等交完这个,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做事特别认真的沈副队长,抬头把面前的算盘往前推了一下后。就开始从自己刚才一直拿着的黑色布包里,外外掏钱了。
一毛两毛的,五毛一块的,甚至里面大面值的五块十块的,他都已经一沓一沓的捆好了。
后续他又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再次在众人面前把那些钱点了三次。然后才把那剩余的253块,完全的放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样老人刚刚去世,就直接特别认真的算钱好像有些不好。
但这样的流程,却是每个丧事和喜事后面,账房先生跟主人家必须做的事情。
所以即便感觉这样不好,但大家还是特别严肃特别认真的把一切都算完算清楚了。
等把所有的礼钱都算清楚后,同样坐在凳子上的沈长平就起来了。
而后刚才见他过来,就从床上移到沙发上的沈家大爷,就抬手慢慢的掏起了自己的棉衣内兜。
“这次老四意外没了后,是我们给他收拾的遗容,也是我们兄弟几个给他穿的衣服。在他自己给自己的准备的老衣里,我们找到了他以前写好的遗书,也找到了他所有的积蓄。我这个老兄弟,一辈子走了六十一年,到最后也就剩下这一张纸,还有这六百多储蓄了。”
说话的老人抖着手,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子。
那个布袋子,像是装首饰盒子送的那种丝绒小袋子,也像买贵重酒后,商家给的那种礼品小袋子。
反正等他抖着手把黑色丝绒小袋子放在桌子上,又抖着手拉开上面的小绳子后,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老式橡皮筋扎起来的蓝色布块。
打开布块后,里面又是一块同样被扎起来的红色布块。
红色布块打开后,里面又是一个同样用橡皮筋扎起来的灰白相间的老式手帕。
几人都静静的坐着,都静静的等着老人拿出里面的遗书以及钱。
沈春花原本也是很冷静的坐着的,但最后等对方慢慢的展开那个灰色手帕,发现里面还有一块红色的手帕后。
发现那块手帕,好像是对方前几天找自己要走的。
刹那间,最近哭着哭着,已经完全哭不出来的沈春花就再次泪流满面了。
她无声的哭泣着,大家心情这个时候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