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引导侯爷多思多虑,瞻前顾后,拖延时间,最终放弃去竹风院的念头。
至于应该怎么办,与他毫无干系,压根儿没想过。
谁知,侯爷突然问起,他一时间答不上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桂枝从屋内探出脑袋,眼珠滴溜一圈,趁机上前道:
“侯爷,我家小姐最守规矩,兴许今夜贪杯,醉倒在路上也未可知。
夜深露重,不如您进来坐会儿,说不准打个盹醒来,小姐就回来了。”
她虽然不知真相,更不知小姐去了何处,但刚刚侧耳一听,大抵猜到了七八分。
他们话间提及二公子,侯爷一直指着西边,想必小姐与二公子脱不了干系。
这个念头惊得她捂着嘴,不敢想发生些什么,心中暗道小姐真是糊涂。
眼看着婚约就要成了,推拒侯爷便罢了,好好地招惹二公子作甚?
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擦枪走火,这可是一生的清白啊!
桂枝心脏都揪了起来,但她来不及深思,只能尽力绊住侯爷,挡住他去竹风院的路。
如果仅是揣测,至少还有狡辩的余地。
万一侯爷亲眼所见,那就成了捉奸在床,小姐可就没法活下去了。
陈陵远正绞尽脑汁,拼凑糊弄侯爷的办法,一听桂枝所言,眼底当即亮起光彩,一连附和了好几句。
只要侯爷不去竹风院,其他的地方无论是哪里,他都能视若无睹。
二人目光交汇,皆从彼此眸中看出焦急和慌张,很快达成共识,一唱一和地劝着侯爷。
裴言昭酒性上来,眼前一阵眩晕,没心思过多较真,扶着额头进去坐定。
他本就想找个台阶下,未曾注意到身后频频往来的目光,百无聊赖地撑着身子,随手拿起茶盏把玩。
奈何手边空空如也,桌上的杯盏被他摔碎大半,碎片落了满地,仿佛在嘲讽他刚才的失态。
众人不敢多嘴,默默埋下头,手脚利落地收拾干净,生怕他再次发火,逃也似的退下了。
裴言昭愈发烦躁不安,面上看着镇定下来,实则体内邪火流窜,无处可以发泄。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寥寥几人,陈陵远和桂枝面面相觑,正打算退下歇息,屋外忽而传来开门声。
殷惠儿住在对面屋子里,睡得朦朦胧胧,被吵醒后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打着哈欠问道:
“深更半夜,出什么事儿了?还让不让人安生?”
大概是没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细软绵柔,无端带着撒娇似的抱怨。
众人不待见她,全都懒得理会,只有裴言昭骤然睁开眼睛,心底泛上痒意,勾唇走出了屋门。
皎洁月光下,殷惠儿不施粉黛,妩媚的脸庞平添几分清纯,曼妙身姿包裹在寝衣之中,若隐若现,摄人心魂。
之前她张扬娇蛮,待人接物嚣张跋扈,衣衫大多是浓稠艳丽之色,式样与姿态都不端庄。
可受尽冷落之后,她一下子懂得了许多,渐渐沉淀下来,体会人情冷暖,学着与人为善。
曾经透肉的轻纱外衫,早已换成一身缟素,努力过好寄人篱下的日子,甚少抛头露面。
她不再浓妆艳抹,不再费劲讨好,亦是看透了侯爷的放浪,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因此,今夜久别重逢,殷惠儿着实怔了一下,揉着眼睛道:
“侯......侯爷,您怎么来了?”
裴言昭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多日未见,如今纯丽的模样更加诱人了,满意地连连颔首,信手拈来地诱哄道:
“殷姑娘可好?数旬不见,本侯甚是牵挂,今夜特来看你。”
殷惠儿疑惑地皱着眉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但看着他深情的神色,难免有些犹豫。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要侯爷高兴,她还能有个归宿。
前段时日的心如死灰,其实是迫不得已,若是侯爷真心相待,娶她进门,那她定会做好分内之事。
殷惠儿燃起一丝希望,压下心底的抵触与抗拒,强颜欢笑道:
“多谢侯爷挂心,我一切都好......”
还未说完,裴言昭三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牢牢握在掌心,欣慰地笑了起来。
反正深夜寂寞,与谁消遣都是一样的。
既然林知雀被人横刀夺爱,眼前还有个现成的,用来抚慰一下未尝不可。
“侯爷,你、你要做什么?”
殷惠儿察觉异样,浑身一激灵,惊惧地望着贪婪的裴言昭,扭着腰肢试图挣脱,却被他不由分说推进屋内。
“哐当”一声,大门死死关上,躲闪与求饶声此起彼伏,婉转的嗓音十分悲戚。
可惜裴言昭没有停手的意思,也根本不会怜香惜玉,训斥与低吼冷漠至极,狠狠宣泄着不满与憋屈,时而传来磕碰桌角的惨叫声。
不一会儿,娇俏的声音微弱下去,变成一阵阵痛苦的低吟,还有被悲愤无力的抽泣。
桂枝瞪大了眼睛,胆怯地缩回屋子里,被侯爷的粗鲁与无情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