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记,因为上回学得差强人意,他的“惩罚”是不许说“不”,无论作甚都要听从,以免他教不好。
确实是她答应了此种惩罚,地方也确实是她挑的。
在那时看来,每一个选择都尽善尽美。
答应他的要求是为了避免其他惩罚,挑大街是怕他行不轨之事。
可是,她从未想过,最终放在一起,竟会造成这么个后果?
果然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登徒子,狂野无耻程度难以想象,与冷漠外表更是大相径庭。
早知如此,她就不选人头攒动的街道了。
还不是因为那家伙起初说,要找个地方把她锁起来,她吓了一跳,所以才......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思及此,林知雀思绪僵了一瞬,难以言喻地直觉蓦然上涌。
事到如今,她才恍然发觉掉进坑里,还被狼叼走了。
她不甘心地挣扎,但他的手瞧着清瘦,力道却大得出奇,她用尽力气都纹丝不动,一步步由他掌控。
“你到底要教什么?”
她认命地松了力道,杏眸水光盈盈,耳根泛红地催促道:
“快点吧,有、有人看我们......”
裴言渊闲庭信步,慢悠悠地四处闲逛,指节夹得更紧了,勾唇道:
“不急,才刚开始。”
他坦然接纳所有注视,仿佛是一声声恭贺,扫过她柿子般红软的脸颊,一字一顿道:
“学不好,更要慢慢教。”
第25章 25 、惩罚(中)
林知雀懊恼地咬紧牙关, 愈发抬不起头,指甲警告般在他的掌心划拉几下。
见他依然没有放过的意思,她无奈地轻叹一声, 索性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从衣带扯出一条面纱, 灵活地绕过后脑,三两下系好。
这样一来,面纱将真容完全遮盖,无人能看出她是谁。
虽然还是在街上,与他十指紧扣,接受四面八方的注视, 但起码没有后顾之忧,让人稍感安慰。
林知雀舒坦不少,终于能放心地抬起脑袋, 光明正大欣赏京城街道的繁华与热闹, 脚步都比方才轻快笃定, 隐于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这是上回就有的主意,那时在布料铺子换上衣衫, 行至店内时,吸引众多目光, 极其担心被人认出来。
从那以后,她时刻谨记出门带上面纱,特别是与这家伙一同出去的时候。
本想着,京城认识她的人不多, 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若裴言渊不张扬,倒也没必要故意遮遮掩掩。
现在看来, 这简直是今日不幸中的万幸。
兴许是她的动作迅捷利落,裴言渊刚从街道两侧收回视线,忽而瞥见眼前多了一片纱,莹莹月白十分碍眼,还严实遮住她的面容。
他们继续往前走,街道路人来往不定,看向他们的人却少了许多。
甚至放眼望去,同样戴着月白面纱的少女有好几位,有的亦牵着身侧男人的手。
少男少女,娇羞掩面,相伴而行,再寻常不过,很快就融入人群中看不见了。
裴言渊不悦地拧眉,抬手就要扯下她的面纱,却见她左右躲闪,掌心捂住系带不放,小脸皱在一起,仿佛极其不情愿,坚决守护最后的底线。
他忽而涌上一阵烦躁,愈发觉得那抹月白异常刺眼,如同午时刺痛双目的日光,毫不犹豫地伸出长臂,死死将她扣在怀中,压抑道:
“与我在一起,这么不想让人看见吗?”
之前这姑娘对他极尽暗示,让他认定她的心上人是他,还含羞带怯地说过,想要嫁给那位心上人,红着脸让他亲自教导。
起初他一口回绝,没有在意,直到听闻她转眼就勾搭上了兄长。
后来他亲口应下她的请求,对此事颇为上心,耐心地一步步教导,可她为何总是抗拒?
连大方地走街过巷都做不到,很难相信曾经她执着坚定,一次次叩开竹风院的门。
还是说......她觉得只有侯爷的身份,才能明目张胆?
哪怕是再爱慕他,终究是废院弃子,那份情意见不得天日,更上不得台面。
而兄长就不一样了,就算没什么情意,光凭身份就足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一切地亲近。
否则,春日宴那日,殷惠儿摔在侯爷怀中之事,怎会人尽皆知?
裴言渊眸光阴沉黯淡,如同笼罩着子时夜雾,眼底闪过冷厉寒光,阖上双眸压下心绪,冷冷勾起唇角。
无妨,侯爵之位早晚是他的,裴言昭那般愚蠢虚伪之人,根本不配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配让她如此倾倒。
待他成事,继承侯府的一切,自然会将她包含其中,她心里眼里亦只能有他一人了。
然而,尽管理清了思路,面容依然波澜不惊,裴言渊心底仍是无比压抑。
如同纯洁的宣纸染上污点,清澈见底的溪水飘荡落叶,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硬生生被人剜走一角。
他不愿再去纠缠此事,暗中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惩罚般狠狠攥紧她的小手,感受到柔软指骨挤成一团,牢牢被他包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