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是不是只瞒着我一个?”
声音因为被蒙蔽的愤怒陡然尖利。
“刘叔儿子不都说了吗?都是捕风捉影。”
司羽拒不承认。
“无风不起浪,人家咋不说我和你刘叔有一腿?他俩的反应也不对,我要是周婶,别人这么污蔑我,我早和他拼命,抓他一脸血道道了!”
齐红梅不信。
“人和人不同,别说周婶了,整个渔港镇有几个能赶得上您老人家的战斗力啊?!”
司羽正无从回应,陈耀光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连消带打,给她解了围。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赶紧地,都干活去,马上就开晚饭了。”
陈耀光虎起脸,拿出了老板的威严,这才摆脱了齐红梅的纠缠。
晚饭时间越来越近,刘叔掐掉最后一根烟,大声叫阿兴,如常忙了起来。
就连周婶,洗把脸后也怯怯地出来了,只是走路靠墙边,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专挑最脏最累的活儿干。
只要齐红梅稍一靠近,或仅仅只是投去热切询问的眼光,她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退避三舍。
司羽看在眼中,心中百般滋味,一起乱涌。
陈耀光突然在收银台叫她,问她是不是有笔钱没收上来,还是收了没入账?对不上。
司羽过去看了看,非常肯定地说收了,当时恰好烟酒店的伙计过来结账,他随手把那笔钱结给他了,连收据都没让他开。
陈耀光立刻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事,他一忙给忘了,按下不提了。
司羽却没走开,意意思思的,有话想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有事?”
陈耀光眼睛从计算器上移开,飞快看了她一眼。
“也没什么,”司羽说,“我只是有点奇怪,你说刘叔的儿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爸和周婶的事?”
“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耀光嘴角抽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连蔡昆都收到信儿了。”
“那他......”
“揣着明白装糊涂呗,戳破了有什么好处?万一刘叔破罐子破摔,坚持和他妈离婚了,老太太谁管?他舅管还是他管?”
陈耀光语气淡淡的,说的却是最冷酷绝情的话。
司羽的心更堵了,说:“你也太现实了,就不能是儿子心疼体谅父亲,不想把他逼得太紧?”
“你这样理解也行。”
陈耀光不和她争辩。
“说实话,刘叔有点让我失望。”
司羽微微叹口气,“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替周婶说。”
“他也不好受。你换个角度看,其实他大可否认他和周婶的事,反正口说无凭,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他却宁肯被人怼都不愿撒谎,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对人性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点?”
司羽的眼睛蓦地瞪圆了。
“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谁能经得住凑近细看?差不多就行了。”
陈耀光语气里透着历尽炎凉的沧桑。
“确实复杂,把我都搞糊涂了,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司羽还是有些烦恼。
“成人世界哪分对错?都是利益权衡后的结果。”
陈耀光的语气不光是沧桑了,还带着疲倦。
“我不这么觉得!”
司羽不爱听这话,反应非常激烈,“你这想法太消极了,不是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金钱和利益的,至少我不是,你更不是!”
陈耀光愣住了,神情一时之间非常复杂,似是被戳中,又似是震撼,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触动,但很快又恢复成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笑:“我哪担得起这么高的评价?”
又说:“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半真半假,话里有话。
“不用一遍遍提醒我,也别害怕,我不会爱上你的,更不会巴着你不放的。
我是一只无脚的鸟,宿命就是一直飞,不会在一个地方停太久的。”
司羽淡淡地说着惊心动魄的话。
“什么跟什么啊?”
陈耀光瞬间不淡定了,虽极力强撑着,还是带出些狼狈。
“没什么,我去忙了。”
司羽转身走了。
消息传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司羽上街买东西,路过朱氏海鲜大排档时被朱玲珑拦下了。
“听说红日升昨天出大事了?”
朱玲珑笑得意味深长。
司羽也笑,说:“你是人民教师,也凑这热闹?”
“人民教师也是血肉之躯,讲讲,到底咋回事?”
朱玲珑眼中跳着热切的八卦之光。
司羽无奈,三言两语讲了下当时的情形,说:“姓蔡的没要到钱无事生非,你别信那些没用的。”
“无风不起浪,你是不知道,说的人多了。”
“谣言止于智者,人家刘叔的儿子都不信,咱就别瞎传了。”
“刘子宏也去了?”
“去了,亏得他脑子清楚,不然这事还不好了结呢!”
朱玲珑突然笑了下,笑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
司羽非常敏锐。
“你对刘子宏印象咋样?”
“个子不高,但看着挺斯文挺有分寸的,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