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年里,修真界的剑宗几乎被大洗牌,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其实并不在任何宗门中。
她不习剑,也不入宗门。
云晚嫣像是预料到了所有事情,从她拥有能力开始,便步步为营,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布下一局大棋。
云栀曾经很想问阿娘。
若是当初她这一步走错了,没人寻她,没人为她报仇,没人为她拾起散落的神魂,那她又该如何?
思及此,云栀眼前似乎又蹦出容绍那张脸。
云栀心绪纷杂,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最终,她还是极力压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深吸一口气,回眸望向陷入沉默的连江。
“大人,我现在状态有点不行,您给我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处理一下,可以吗?”
云栀摸出云晚嫣的玉牌,清甜的嗓音中染上几分倔强。
许是担心连江不同意,她咬了咬唇,又道:“我自愿多加两套剑法。”
连江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
他万万没想到,中午还苦着脸抗议的小姑娘,现在竟然主动提出加量了?
连江瞧出云栀的不悦,他“蹭”地一下站起身,然后走到云栀面前,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哈。”
云栀垂眸,轻盈如蝶翼的长卷睫毛颤了颤。
“不反悔。”
云栀面无表情,甚至眼底还升起一丝恹恹的倦色。
“那你去吧。”
云栀抱着剑,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另一处僻静的小亭子走去。
连江望着小姑娘决绝的背影,不觉愣了一下。
他皱起眉,试探道:“云丫头,你心情不好?”
“你那表情,怎么跟死了亲爹一样?”
云栀红着眼回头。
“您怎么知道?”
名义上的亲爹死了。
至于那真正的亲爹...应该也算是死了吧。
毕竟消失了那么久,确实跟死了没两样。
云栀短促的回答落在连江耳中,他反应过来,身形瞬间僵住。
*
过了许久,连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啊,如果之前扶鸢说得是真的,那这个孩子,好像真的没有爹。
连江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悔恨道:“哎呀,瞧我这嘴,说得都是什么?”
“唉,真的是老糊涂了。”
罢了,晚上叫下面的人多加个菜,实在不行,再加个口味不错的甜点。
思及此,连江便端着茶,进去找扶鸢。
“扶鸢,扶鸢,你快过来。”
“晚上给那孩子加个蜜汁鸡腿,对了,再加个烤乳鸽,我瞧她今早喜欢的很。”
“还有,之前她们研究的那个什么牛乳糕点也做一份,那孩子长身体,得多吃点好的。”
一楼厅内,扶鸢将刚配好的药包收起,她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待整理好仪容,才施然站起身。
扶鸢看着自家楼主焦急的模样,眉梢抬起,美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大人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给她加餐。”
扶鸢故作惊讶,连江抿了口茶,缓缓道:“哎呀,我刚不是说错话了嘛.....”
“这小姑娘心情不好,我还给她火上浇油呢。”
扶鸢闻言一笑:“好,那我便吩咐下去。”
“您先在里面坐坐,我等会也是要去寻云栀的。”
扶鸢踱步而出,走到门边,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背着天光,扶鸢回头看着连江,询问道:“对了,大人明日带云栀出去,要何时才能回来?”
连江思索片刻,不确定地回答:“这个暂且还不知晓,得看那群东西布了多大的阵。”
“怎么了?”
连江的老脸升起一丝疑惑。
只见扶鸢踏出门外,温声道:“明日是三十,得早点回来,若是能赶在子时前结束,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我明日要给云栀熬洗髓汤药,您早点回来,我便能早点给她准备上。”
这下轮到连江惊诧了:“她这么好的天赋,为何要给她准备洗髓汤药?那她的修为岂不是——”
扶鸢像是知道连江要说什么,她微微一笑,回眸道:“知道您的顾虑,那洗髓汤药,和从前的不一样,不会除掉她的修为。”
“只是云栀的体质特殊,若是能泡上那洗髓汤药,她的资质能更上一层楼。”
“至于其中的原理,您还是别问,就是问了,我也是不知。”
连江愣住:“你为何不知?”
扶鸢颔首:“是受旧友所托。”
连江:“难道又是云家当年那个出名的小阵修?”
扶鸢笑了笑,没说话。
扶鸢朝着云栀的方向走去,连江走到门边,只看到了扶鸢逆光的消瘦背影。
欸!
扶鸢这丫头以前就喜欢装神秘,原以为在苍穹楼待久了她能改变一点,怎么到了如今,她的秘密还越来越多了?
连江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岁月催人老。
他端着自己的热茶,仰望了半晌蓝天,才抿了口茶,又躺上那铺了柔软毯子的摇椅。
罢了,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少忧虑,多享受,这样才能长寿嘛!
不能飞升,他就多享几年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