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旁边的摊贩和围观群众都兴奋起来。
“是卫家那位承恩侯夫人!”
“现在夫人有自己的名头,是游骑将军了!”
“姜大将军!”
姜漱走到了姜杳身边。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庄重。
“你的父亲是位英雄,他对战死的将士们一视同仁,对‘婆娑九重’的神女祈祷九十日,求他们得以往生,他战死都在求我们不要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你却不是。”
“刀都提不起来,还顶着他的由头到处猖狂?”
女人冷哼一声。
“蠢货。”
诃吐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轰然叫好。
“来了燕京就按燕京的规矩,都当质子了,哪儿那么多名头!”
“还狡辩和骂我们燕京人……真是陛下对你们太好,自个儿认不清位置了!”
而姜漱已经带着姜杳转身。
游渡朝和游三鹤连忙跟上,后面却又追上来一个人。
是松成悉勃。
他仍然是那副不太会说汉话的样子,但将右手按在左胸上,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住。”
他沉声说,“诃吐鲁他……和我一样,都是刚,到,冒犯,还请见谅。”
松成悉勃又转向姜杳。
“当时,对不住,是我,不懂规矩。”
听起来是挺诚恳。
尤其是和诃吐鲁比起来的时候。
姜漱神色微缓,姜杳却似笑非笑。
“不好意思啊,松成悉勃殿下。”
她懒声说,“我这个人呢,比较记仇,也比较小气——别人道了歉我一般也不怎么接受,而最讨厌的,就是借着别人衬托来接近我。”
女孩子的神情骤然变得冷漠。
姜杳当演员刚大火的时候,到哪儿都有私生粉,导致到后来她对任何突然靠近的人都存疑。
她刚刚下来的时候,看了系统的回放。
满大街的铺子,满大街的人,诃吐鲁怎么偏偏就来了梅花包子铺,看上了游三鹤?
怎么就偏偏挑在了她和姜漱出来的时候,还卡得这么精准?
她最不信巧合。
“他没什么脑子,我不是。”
“想衬托、想找事,都是自己的事情……别靠近游家,更别靠近我。”
松成悉勃神色一点不变。
他似乎没听懂似的,疑惑地看了姜杳一眼,还是那副歉疚的神色。
但姜漱的凤眸已经微微眯起。
她的眼神甚至变得凌厉。
冷淡美貌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吐出了一串雅隆部语言。
系统在给姜杳翻译。
“撤回监视我们的人。我知道你带了你们的武士,更知道这回你当质子的条件——但不可能,我不会允许。”
这串话没头没尾。
但松成悉勃诚恳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他顿了顿,然后颔首。
“您放心。”
等姜漱姜杳走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神女才站在松成悉勃身边。
“殿下……”
松成悉勃一言不发,朝着旁边的客栈走去。
苏毗兰妲和诃吐鲁都连忙跟上。
直到关上门,松成悉勃才说了第一句话。
“姜杳比我想得要聪明。”
刚才看起来隐忍诚恳的质子换了语调。
他的汉话流利,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不会说、语调古怪缓慢的模样。
“比‘那个人’形容的还要聪明得多、也厉害得多——”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打量里的满意。
傲慢、冷漠。
苏毗兰妲瓷青色的眸子温驯,长眉忧愁似的蹙起。
她怕人听见,说的是雅隆部的话语。
“可她有个极强势也极有权势的姐姐,她身后或许还有游家,又是横阙院第一,她或许不会甘心跟我们回到雅隆部。”
“燕朝的皇帝同样不会让我们回雅隆部。”
松成悉勃用雅隆部的话回答,“但我们仍然会杀掉他和他的儿子们,带着燕朝的战马和粮草,踏着今日嘲笑过我们的人的尸身回到我们的故乡。”
诃吐鲁神色不甘,“可她今日如此羞辱我……”
“成大事者不必和女人计较,更何况她以后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
松成悉勃打断他。
“你今日言语冒犯,还能怪她反驳你?”
苏毗兰妲看向松成悉勃。
“殿下似乎有主意了。”
质子微笑。
他眼带欣赏,赞叹似的看向苏毗兰妲。
“你永远是婆娑九重最通透的那朵格桑梅朵。①”
“他们汉话好像叫……解语花?”
苏毗兰妲羞涩垂眼。
“是,她的姐姐护短,她身后还有游家……”
松成悉勃笑起来。
“但按照燕京的习俗,她不姓游,姓姜。”
“燕京和雅隆部一样,都是父为尊。”
“我很想知道,那位姜大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两个好女儿,又是怎么处理他已经退婚,如今没有议亲的二女儿的呢?”
苏毗兰妲抬起眼。
面前高大的、雄心勃勃的王子露出一个微笑。
“大燕的皇帝承诺会在我在京期间给我一个正妃,而姜二姑娘至今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