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眼眸紧紧盯着松成悉勃。
她大多数时候,韶秀清湛的眼里总是含着笑,温柔又澄澈。
只要不张嘴、不被主动惹,说话看人都似乎含着情。
但此时姜杳却毫不遮掩,露出了一种极度冰冷的眼神。
松成悉勃坦然回望。
“怎么了,姑娘?”
姜杳顿了顿。
然后她笑开。
眼底霜雪初融。
仿佛刚才的冰冷、戒备、杀心全然不存在。
“没什么。”
她轻声细语地说。
“或许我是该好好睡个觉,人都癔症了。”
松成悉勃微笑,让她先走。
姜杳礼貌谢过。
两人在转身的同一时刻放下了唇边的笑。
松成悉勃摩挲了一下指尖。
而姜杳活动手腕。
“系统。”
姜杳声音冷静,却仿佛上面压着沉沉的一根弦。
“我嗅到了一些味道……你能检测到吗?”
但那日之后,姜杳很少碰到松成悉勃。
满宫都安静得过分,让人极不习惯。
——倒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但好在中间几天确实没发生什么。
转眼就是秋猎前夕。
“啪”!
帛阳公主合拢机关,扳机射出最后一箭。
“娘子,我完成了!”
姜杳一把提起盖在脸上的书。
阳光穿过树梢,洒了她满身,刺得姜杳也眯起了眼。
正中靶心,还把靶子带得退后了不少。
力度、准头和角度卡得都不错。
姜杳满意颔首。
“行。”
“虽然这样不能参加射箭那一项的比拼,但秋猎捕猎确实够用了。”
这才是她们一开始定的计划。
秋猎说到底是为了展示皇室威严,射箭比拼完全就是开胃菜,只有额外奖赏,不计入秋猎比分,历年可以选择不参加,直接进入秋猎。
到秋猎,还不是各凭本事?
所以镜阳公主和河阳公主的担忧,其实根本就是毫无必要——
帛阳公主根本不参加那一项。
这也是姜杳的一个小障眼法。
她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再能训练出一个射箭天才,但她根本就没想过叫帛阳公主在上面花费太多心思。
都突击考试了,谁家好人还每一本都学啊?
闻檀听完她描述之后震惊得无以复加,一向最强调仪态的小郡王哽了许久说不出话,半晌给姜杳比了个拇指。
这也是他和姜杳学的,据说是表示震撼钦佩的动作。
帛阳公主不好意思地笑。
她这大半个月,面容从苍白变得白净红润,连眼眸都明亮了起来。
是肉眼可见的气色极佳。
姜杳给她擦干净脸侧的汗,温声嘱咐:“解开臂缚休息会儿吧,今天没必要继续练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早晨就得出发。”
帛阳公主开心应了声好。
她正想说话,却听见那边有人急切地喊人。
“姜二娘子在吗?”
“奴婢有急事禀报!真的是急事!”
姜杳面色一变。
等她出去,那宫女已经被诸位宫人拦住,神情惶急得很。
帛阳公主被殴打一事过后,皇帝和顺妃从新发落了这里一大批不力的奴婢,换了一批新人过来。
都是一等一的乖觉,所以不管那宫女再情急,仍然坚持将人拦在这里。
“都退下!”
帛阳公主的声音由远及近。
姜杳跟着她过来,但此时微微拦住了帛阳公主,自己走在前面。
她们认得这个人。
是河阳公主的宫女。
河阳公主前两日已经被从自己的宫殿放了出来。
这一遭禁足给她的教训确实大,整个人都安顺了不少,不翘着尾巴、不追着叨人的小孔雀,姜杳是可以容忍的。
所以在皇帝和她提及解禁的时候,姜杳应承得干脆。
德贵妃和淑妃还在那里,她不放人皇帝也会放,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好过真把人逼入绝境。
但这不是放出来了吗?怎么只有宫女在这里?
“怎的是你?殿下呢?”
姜杳诧异。
“奴婢也想问娘子,可曾今日见过殿下吗?”
宫女急得不行。
“早晨的时候,贵妃娘娘给了两笼新出的糕点,说吃不完可与旁人分享,我们殿下便收拾了收拾往这边来了……她不叫人陪着,说怕到时候又说是闹事的,奴婢们就没跟着。”
宫女语调急切。
“但这来来回回,就是在帛阳殿下这里用了膳回去再走回来,时间也够了啊!怎的不见人影呢!”
帛阳公主望着那宫女的眼睛。
……不是撒谎。
她环顾四周,微微摇头。
“河阳今日没有来过。”
“她是不是去寻镜阳了?本宫的宫殿和她的也很近,从那边走过来,也是有可能去寻镜阳公主的。”
宫女眼泪都要掉下来。
“问题就在于这里啊!”
“奴婢先去寻的纯嫔娘娘和镜阳殿下……她们根本就没见过人来!”
“我们已经满宫殿都寻遍了,哪个地方都是,都说没见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