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大汉冷笑一声，高高举起了斧头。
侍卫咬牙，试图再次劈砍——
“啪”！！！
那大汉竟然被一箭射穿心脏，重重带了出去！
侍卫愕然抬眼。
而后面慌乱的高壮山匪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另一只长箭径直穿过他的太阳穴——
血溅上了侍卫的脸。
眨眼之间，两个山匪毙命于此。
而他环视周遭, 才发觉大半山匪都已经被弩箭或是长箭射杀。
……是谁？！是谁有这种本事！
但他无心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剩下的山匪更加暴怒，和他们进行了新一轮的搏杀。
但此时, 姜府侍卫在人数和士气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
山道里喊杀声一片。
姜杳确定战局已经可以把握, 终于准备放下帘子——
“宿主！小心后面！！！”
后面同样传来姜谨行恶狠狠的声音。
“下去替我死吧！！！”
姜谨行不知何时摸到了姜杳卸下来的弩箭，趁着她高度专注战场的时候, 一点一点用那一点锋利磨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因为太近, 而前面姜谨行竟然也一直平心静气，系统竟然没有检测出来他的恶意值！
直到此刻，恶意值暴涨, 而他已经猛然扑了过来。
姜谨行竟然是打算直接将姜杳撞下去！！！
系统已经做好了违抗主系统的准备, 动用这边的力量解决它, 但姜杳反应能力极强，竟然单手扯住了马车顶部的横梁，生受了这一下，随即拧腰旋身, 抬腿就踹！
她这一脚没怎么收力气，直直踹在了姜谨行胸口。
姜谨行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而姜杳的动作没停。
她短促地笑了下, 反手甩了姜谨行两个耳光。
“啪”！
“啪”！！
“姜杳”现在的脸没什么变化，但姜谨行面具下的脸转瞬就肿胀如猪头。
“唔呃……”
姜杳眯起眼睛。
“我本来打算留着你这条命，问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再一刀给你个痛快，叫你下去见我娘。”
她语气很轻。
而姜谨行已经骇然瞪大了眼睛。
姜杳居然想杀了自己！！！
而且这个语气……
“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姜杳轻声说。
“我只想叫你死。”
“叫你这个苟且偷生、暴躁无能又惜命爱面子的畜牲，以你最看不上眼的方式，替你最想弄死的女儿死在这里。”
姜谨行浑身冰冷。
他努力张嘴，想要说话。
——你怎么能弑父？你怎么敢？你要怎么回去处理这些事情？
——你不能这样！
但他费尽力气，挤出来的却是一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狠毒，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开始与他们所有人为敌？
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其实本意不是觉得怪异，姜杳的生活习惯、神态和走路姿势一模一样，他没有怀疑过其他鬼鬼神神的情况。
他只是想试图打动这个曾经心最软的女儿。
……是的，在他濒死之际，他终于记起来了姜杳也是他的女儿。
姜杳已经重新绑好了他，听到这句，意外抬眼。
然后她笑了。
色若春晓，眼眸流转。
然后她越笑越大声。
“终于发现了吗？那看起来不是太迟钝。”
她笑吟吟地说，“父亲，我被你们所有人联起手来，早就害死了呀。”
“是被你们所有人——”
被你们磨灭梦想、被你们打断傲骨、被你们关进笼中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是被你们活活逼死的啊！！！
“……是被你们活活逼死的啊。”
两个少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那一瞬间，姜杳的眼眸血红一片。
“姜杳”自杀之后，灵魂进入灵魂收容所，姜杳便极少感觉到她身体上残留的情绪。
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看到姜漱，然后便是满目的血迹。
胸腔里面堵着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眷恋。
第二次是发觉母亲可能是被害死的时候。
她在那里上香，能感觉到无尽的痛和悲哀。
第三次便是现在。
那是“姜杳”憋了一辈子，突然找到发泄口的怨恨和怒意。
如此深重、恨意滔天。
而姜杳没有再去压制身体里面的暴怒。
她只是轻轻将手掌放在心脏处，安抚似的捋了捋。
“嘘，嘘。”
她轻柔地安抚那股来自身体深处的暴怒情绪，像双生姐姐一样温柔。
“放轻松、放轻松，阿杳。”
“我们现在，能报仇了。”
而姜谨行已经骇然。
什么叫被害死过一次？她是死了重来么？
而那边，姜杳已经漠然将他拎起来。
“你既然这么想让我替你死，那便咱们换换身份吧。”
姜杳的声音重新变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然后姜谨行看着“自己”对他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
“你们是怎么算计的？不过不重要了。”
“现在，被暗算的是你，手无寸铁被恶意环伺的是你，被抛弃、被随便丢出去挡枪的……都是你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