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杳?”
就算那些诅咒都报复在她一个人身上好了。
姜杳冷静地想。
只要还能有这样的早上,她就愿意受一切苦。
然后冷静地思索一些残忍念头的女孩子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姐姐怀里。
她抱得很紧,却一点都没有弄痛姜漱。
珍惜得像在抱着一朵失而复得的花。
姜漱愣了一下,然后更紧地抱住了妹妹。
……她脖颈温热湿润。
而她没出汗。
所以苏毗兰妲的消息被姐妹二人一致决定往后顺延一日再做决定。
因为这样的日子太难得了。
难得到不想被破坏半分。
姜杳从姜漱怀里抬眸的时候,女孩子眼眸清亮,丝毫看不出来哭过。
只是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脖颈。
姜漱正想笑,姜杳却咬了咬嘴唇。
她下定了决心似的。
“姐姐,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姜漱确实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她小心翼翼抱着牌位,语气也晦涩难明。
“那两个贱人呢?”
“我要把他们的头剁下来放在娘的牌位前面——”
她语气从强作平静到逐渐激动。
“姜谨行现在手脚尽断,舌头也被割断,他离死人只差一口气,我叫他日日夜夜见阿娘,这才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杳淡淡地说。
“至于李老夫人,我要到了她的血书,当年的事情全然可以大白于天下——虽然在乎的人不多,几乎是没有,但是咱们可以拿着这个,去将母亲的名字从姜家上面勾去了。”
姜杳没有提她是怎么拿到的血书,也没有提李老夫人的结局。
但是姜漱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她也是在姜家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李老夫人是何等固执的人?
她宁愿死都不会愿意写这封血书!
……那姜杳,又是怎的拿到手的呢?
姜漱将牌位小心翼翼放在一旁,什么都没说毫不犹豫撩起了姜杳的袖子。
她动作太快。
而姜杳对她毫无防备。
……所以满手臂的伤痕猝不及防裸露在姜漱的眼底。
她没和姜杳交过手,却清楚一点妹妹的力量和能力。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缠斗,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
……还是说她心里头在谴责自己什么,才有意让李老夫人弄成这个样子?
但姜杳还在试图狡辩。
“姐姐,我……”
“你闭嘴。”
姜漱手指微微颤抖。
但她仍然语气不善。
姜漱何等聪明。
她又看了一眼姜杳的指骨。
……果不其然,一片青紫。
稍微一联想这傻孩子不睡觉守在她床边,又托人将母亲的牌位运回来,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在愧疚。
她在愧疚她没有保护好她,也在痛苦当年的事情。
……这实心眼的傻孩子!
这种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将每个人命数算准,何况还是这种暗中加害?
姜漱扪心自问,她那张嘴得罪过不知凡几的人,难道要是那些畜牲把帐算过来,姜杳也要傻乎乎认领到自己头上吗?
都是什么歪理!
而姜杳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一点小伤……不碍事儿,我已经涂过药了。”
看起来不打算说这几日心里头的挣扎。
姜漱被气笑了。
“你过来。”
她说。
系统:“实在不行咱们老老实实说吧,毕竟咱姐姐最生气就是你受伤,这还不是第一次,还不告诉她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聒噪的很。
但姜杳竟然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一点心虚。
她老老实实过去,试图再抢救一下自己。
“姐姐……”
然后女孩子被再次用力抱进了怀里。
上午的日头很好,纯净澄澈的光如同海一样,漫过整个房间。
也无声无息、温柔熨帖地吞噬了僵硬在原地的姜杳。
姐姐的怀里很柔软。
还有清苦的药味,因为体温烤热了,又带出来一点香气来。
姜杳没有闭上眼睛。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落下,恰好看到光全部打在牌位上。
不知何时,原本刻板的牌位被镀了一层流丽的光。
而后在游怜青三个字上面熠熠生辉。
……像母亲温柔的眼睛。
姜漱抱着姜杳。
在母亲的注视里。
两个人和牌位都在光瀑之下。
像她们从来都在光明里。
姜漱温和的声音在姜杳耳边响起。
“放轻松啊,阿杳。这是渣滓的阴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帮了我们太多太多了。”
恍惚间,姜漱的声音和闻檀的嗓音重叠。
“她们都爱你,不会有人觉得是你害了他们。”
“你们永远在一起。”
姜杳轻轻闭上了眼睛。
光太温柔。
那些话也温柔。
好像那些血泪、杀戮、控诉和血腥都渐渐远去,未来一片柔软的、明亮的光。
……而她的灵魂和“姜杳”的灵魂都在这样的光里面得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