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侍女被吓得倒退一步,她才开口。
“烟柳带宋嬷嬷回去敷药,霜浓和我去一趟眠风堂。”
她这时候才转向那个侍女。
“知道了,带路吧。”
烟柳正转身,突然被姜杳拉了一下袖子。
“记住我在马车上和你说的什么了吗?”
烟柳颔首。
“请姑娘放心。”
路上,系统紧急道:“她们是想让你给贾裕平认错服软。”
姜杳走得不紧不慢。
“我知道,但不可能。”
系统语气急切,“咱们制定的计划太冒险了,纯靠赌时间。”
“你前面据理力争,肯定会得罪她们。房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李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帮你。”
姜杳突然笑了下。
“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们站在我这边。”
“你想怎样?”
“故作声势,不破不立。”
姜杳曼声,“这是送给我的天赐的好机会……”
她会好好地利用它。
姜杳之前和系统开玩笑每次进眠风堂就没好事,没想到一语成谶。
她这次来,又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但姜杳这回神色显然不同。
她一一给堂上的李老夫人、房夫人见过了礼,便直接出声。
“杳娘受郡主所托,问祖母、母亲安好。”
李老夫人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今日去了齐王府。
她神色微缓,“为难她还记挂着。”
房夫人也说了两句场面话。
然后她话锋一转。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沈鎏,皮笑肉不笑。
“杳娘虽说和郡主关系融洽,怎的又厚此薄彼,得罪了世子殿下?”
她情真意切地劝告,“都是簪缨世家,彼此又有往来,这般对世子不敬,实在不利于我们往来。”
姜杳眼皮一撩。
她也笑:“母亲不是派小厮在外面等着么,还有几个根本帮不了忙的侍女?”
“叫两个,回来问问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是不成的。”
温温柔柔的语气,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房夫人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
李老夫人瞥过房夫人,招了招手,示意跟过来的侍女复述当时的情况。
她今日不悦其实原因简单。
因为小辈的恩怨,姜家居然被人当众堵了门。
即使知道是嘉南侯府猖狂,也因他家势大不能还嘴,便迁怒到了敢结仇的姜杳身上。
姜杳心知肚明这些欺软怕硬的官宦人家在想什么,心里冷笑。
但面上却仍然委屈又急切。
侍女被叫过来,望了一眼为她们出头的二姑娘,毫不犹豫把那堵门的婆子们形容得极其可恶。
“世子欺辱二姑娘,二姑娘并未如何,他自己撞飞了师长,又被人烫了脸,反而派人来这里污蔑二姑娘!”
“本就不是二姑娘的错处。”
她俯身拜下,“还请老夫人、夫人明察。”
姜杳含笑。
沈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直接拉来人证、当众违逆长辈的斥责。
好大的胆子。
和贾裕平唱反调、光天化日之下屡屡违逆他那满脑肠肥的表兄、如今又居然能从常恩郡主那个护短的手里讨到好。
阿伏不是说他这未婚妻谨小慎微、步履薄冰么?
……啧。
“我那表哥确实不怎么样,姑娘教训也情有可原。”
沈鎏端起茶盏。
“但他的脸被你叫醒他的时候打肿了,他被送回来的时候,手背上还有你踩出来的鞋印子,这也要否认吗,姑娘?”
眠风堂陷入了一片静默。
来了。
姜杳心想。
房夫人一脸的为难神色,也添油加醋。
“哎呀,虽然是学生间的恩怨,但这毕竟是伤了人,伤的还是贾世子……”
“说到底,咱们还是得亲自去一堂嘉南侯府,给世子赔个不是、道个歉,啊。”
“你说呢,杳娘?”
图穷匕见。
姜杳抬眸。
她没看房夫人,清润长眸直直望向了沈鎏。
然后发出了今日第一声毫不遮掩的冷笑。
系统:!
霜浓:!
一人一系统都被她吓得不轻。
而姜杳显然是刚开始。
“杳娘被差点撞个趔趄、好心去扶人,如今撞的人不小心撞倒了不能招惹的人,反而来怪好心人在途中的误伤。”
姜杳眼波流转,眉目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母亲,这便是咱们姜家的家训吗,见死不救、明哲保身?”
“你……”
姜杳深黑的眼瞳转向沈鎏。
“一句忠告,以后沈小少爷在战场之上,千万别去见军医。”
沈鎏:“什么意思?”
姜杳望着他,唇嘲讽地一勾。
“我怕军医给您处理完伤口,您说他用刀弄伤了您千金贵体,回来要砍他脑袋。”
“杳娘,好好说话。”
李老夫人皱起眉头。
姜杳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祖母。”
“世子毕竟是皇后的亲生弟弟,嘉南侯府也权高位重,我们不该与他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