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青梅竹马、总角之交。”
沈鎏在旁边叹息。
“谢姐姐人在关外,心便念着游二少爷, 这是何等的情谊!”
他突然横插一嘴,却是感叹二人的情意浓厚。
游渡朝一时没弄懂沈鎏是在干什么。
他皱眉:“我和谢姐姐从小熟识, 她对我亦师亦友, 自然亲近些。”
而沈鎏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游渡朝身上。
沈鎏看着不出声的姜杳,心里冷笑。
听到了吗?
还得意吗?
以为和游渡朝打上交道、得了常恩郡主和翁绮的青眼, 就是真正攀上燕京城这些高门贵胄了?
滑天下之大稽!
这群贵胄王孙, 一个个嘴甜心硬、自视甚高,更是利益至上!
沈家也是高门,这么久他都无法真正和谢州雪说得几句话, 还是借着说游渡朝, 谢州雪才肯过来, 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这位想必是姜二姑娘。”
谢州雪望向姜杳,主动道。
沈鎏:?
姜杳微微一笑,施施然对谢州雪行礼。
“平西将军。”
“姑娘免礼。”
谢州雪眼神柔和。
“我这次拜托沈小少爷带我先来逛逛,并不是为了渡朝, 是听说你与渡朝在一处——我是为你而来的。”
沈鎏:……
谢州雪常年呆在关外,不怎么习惯燕京的含蓄礼节。
因此她向前一步, 拉住了姜杳的手。
“翁纯在书信里夸你许多次,说你投壶不是一般的出色,我很是好奇。”
“来之后我便去看你比试,很是惊为天人。好姑娘,稳住心性,接下来的‘射’好好考,成绩不会差。”
姜杳笑起来。
她抬眼希冀的神韵漂亮得惊心动魄。
“是,多谢将军抬爱。”
沈鎏一时哽住。
成绩都出类拔萃、又都是女人,不应该见面就针锋相对吗?
他费尽心思挑拨一路,努力都白费了?!
沈鎏气急,只得生硬别开了话题。
“谢姐姐这回是来担任考官?”
“是要务在身,现在不到时间,先过来帮帮师父们的忙。”
谢州雪避重就轻地绕开了话题。
“这回各院择巢试第一第二都要参加之后圣上举办的宫宴,我身无长物,就只带了张不错的弓,做‘射’第一的赠礼。”
谢州雪挥了挥手,让人将那东西抬上来。
姜杳还没反应,游渡朝和沈鎏的眼睛都直了。
“金鸣弓和雕翎箭?”
沈鎏一改刚才嘲讽的语气,神色晦涩难辨。
那弓巨大华美,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品。
姜杳参加国宝综艺的时候曾经仔细了解过弓,知道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合称“六材”为重要,而这张弓,每一样都做到了顶尖。①
游渡朝不可置信。
“谢伯父亲自为你找到大燕最好的匠师,六材都是上好,你要把它做第一的彩头?”
谢州雪珍重地望着它,指腹摩挲弓臂,唇边含笑。
“正是因为珍贵,才该送给更会用它的人。”
她声音中带着惋惜。
“在凉州驻兵,到底带的是步兵,最近我和小郡王又在讨论改造弩箭的可行性,弓箭用的时候太少,亏了它。”
这把金鸣弓……
姜杳有印象。
她有意侧目,恰好看到了沈鎏灼热的目光。
薄而润的唇微微牵了一下。
果然,下一瞬,系统提示音响起。
【金鸣】剧情点开启。
这个剧情很长。
沈鎏和燕伏上辈子可谓挚交亲朋,从要“整治”的女人到追求的事业都如出一辙。
这把金鸣弓,便是沈鎏第一次立大功的时候燕伏赏赐给他的东西。
彼时谢州雪已经身死凉州关外,马革裹尸、葬在青山。
弓也送回燕京,便成了他们君臣情深的最好表现工具。
但这把弓之所以让姜杳印象深刻,并不只是因为这些。
姜杳最有可能逃脱宫闱的一次,便是沈鎏高高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用雕翎箭和这把金鸣弓射出雷霆霹雳的一箭。
那一箭很准,力道也很大。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
但若姜杳代入式回忆的时候,只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支箭直直穿过了她本就跛的那只腿。
沈鎏擅长射箭,这把金鸣弓在他手里,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他也极为爱重,时时带在身上,及时擦拭,精心保养,不假人手。
哪怕这张弓现在不属于他,都阻拦不住沈鎏眼中的灼灼热意。
姜杳瞳孔里面神色流转。
但她唇边仍然揉刻着笑。
是好弓。
但这样的好弓如今花落谁手,还未可知。
下午,游渡朝同样获得他那组的榜首。
他同样半炷香完成了“舞交衢”,由于“逐水车”整体控制不如姜杳出色,分数暂时位列第二。
只要“射”不出局,姜杳的赌注已经赢了一半。
翁纯高兴得从“烹桃食春”抱了两大坛子酒来,说要等考完与他们对饮,三个人被吓了一跳,连手劝住了这仙女面、醉鬼心肠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