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姜杳腿软无力，右腿灌了铅似的，眼看便要跪下去——
一只手猛然撑住了她。
姜杳抬眸。
红衣的年轻人仍然是那副闲适的模样。
“唉，怎的还行了大礼呢。”
他眼眸弯起。
“姑娘请起，今日不必多礼。”
台下以为他在讽刺姜杳，都笑了起来。
但姜杳眼底流露了一点意外神色。
这话看似讥诮，手上的力度却是十成十的扎实。
抓得不算疼，稳稳将姜杳撑住，一点一点把人扶了起来。
……他怎么这么好心？
不管怎么样，姜杳都低声道了句谢。
但闻檀恍若未闻，只是在两人衣袖交叠处，借着遮掩递来一个物件。
长指交叠，一冷一热。
两人视线一瞬交接。
闻檀微微倾身。
在姜杳耳边说了句什么。
姜杳突然笑了。
是很真心实意的笑。
露着孤注一掷的疯和遇到真知己的意外。
翁纯和翁绮眼睛根本不敢眨一下。
但此时也忍不住目露疑惑。
……这是在做什么？
药效的作用起了一半。
姜杳眼前还有些晕眩，手脚却已经渐渐恢复。
她借力站起，步履略带蹒跚地去去弓箭。
靶心在视线里还是在晃动。
如果这样，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她每一局都必须赢。
姜杳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布，然后给自己在眼上缠得严严实实。
沈鎏在看见她的动作时，志得意满的神色突然变了。
谢州雪也微微倾了倾身。
姚瑭的神色几乎不可置信，姜晚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台下一片哗然。
“蒙眼射箭？”
“多少年没人敢蒙眼射箭了？？”
“谁给她的勇气，蒙着眼睛射箭？！”
只有姜杳在笑。
疯狂、笃定又狂妄。
她明明生得清润韶秀，一举一动都像谪仙客，眼尾眉梢却都是恣意明媚的张扬。
刚才闻檀在她耳边说的是——
“既然看不清，那就别看了吧。”
那就……
不看了！！
长弓被重新握在手里。
红白二人同时挽弓。
弓满，箭离弦。
长箭同时钉在靶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结果。
两个靶上，同时正中红心！
第45章 榜首
姜杳放下长弓的时候, 听见系统的尖叫已经知道结局。
她解下黑布，看也没看靶子。
女孩子只是转身，遥遥冲闻檀又行了个礼。
但那刚才蛊惑似的年轻人只是正经了一瞬, 此时混不吝笑笑, 懒洋洋垂下了眼。
哦那就算了。
姜杳活动手指，发现力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既然藏拙也会被针对成这个样子……
那就别藏了。
姜杳望向台下，和沈鎏直直对视。
她唇边浮出一个极漂亮的笑。
沈鎏和姜晚的脸色难看到已经快滴出水来。
但游渡朝和翁绮姐妹喜悦的神色根本压不住。
“太厉害了阿杳！”
“好样的，姜杳！”
姜杳本来是不低头互动的。
但她突然望向了那边的两个女孩子，然后蓦地笑了。
她做了个虚空抓握的手势，然后比了个三。
沈鎏看到了那个手势。
他英俊的脸色骤然难看。
——我好了。
——等第三轮。
第三轮, 白矢。
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表明发矢准确而有力。
沈鎏长箭直接穿透红心, 箭头红中带一点白。
姜杳挽弓搭箭, 长箭由于力道太大，穿透的同时直直将整个靶子带起, 没入了远处的树干中！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 帮忙的几个横阙弟子居然没拔出来。
最后还是正在比试的姜杳跳下台，将那箭头拔出来。
她大大方方亮出来。
除了土和灰尘，箭头在红中居然还带了一点白色。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谢州雪坐正了。
第四轮, 井仪。
四矢连贯, 皆正中目标。
沈鎏四箭一次比一次快, 一个比一个流畅。
然而姜杳挽弓搭箭，速度分毫不差。
最后一箭落下，她力道大得再次将靶子掀翻！
“啊，抱歉。”
姜杳双手合十。
武扳指和她的手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女孩子脸上是有些抱歉的表情。
“我已经控制了一下……还是这样吗？”
众人瞥过那个四箭全部插在一个靶心的靶子, 没人敢作声。
……你心里没数吗？
只有坐下来旁观的闻檀笑了起来。
最后一轮。
参连。
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 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
沈鎏握着弓箭，额头已然渗出了汗珠。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
那是个紧张时下意识的吞咽动作。
但姜杳就站在他旁边，神色漠然地活动手指。
不知道为何，沈鎏看到那个动作，脸色更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