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凌晔答应着。
雪若收回神思,拉住凌晔的手,忽然道:“阿晔,我想把“雪记”的生意结束掉...”
凌晔一愣,“你要关店?这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情吗?”
雪若坦然笑道,“你已经帮我实现梦想了,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房契,目光渐渐凝聚:“阿晔,我们去烟云涧吧,过真正清净不被人打搅的生活。”
眼下形势紧张,官府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抓人,定是允轩还没有放弃找她,总有一天他们的身份会暴露,绝不能再待在千灯镇了。
凌晔点头,搂住她的腰,低下头去,额头与她相抵:“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为夫随你便是。只是....关了铺子,今后我们何以为生?”
雪若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内心柔软如春柳,“我可以替人看看病,至于你呢...可以帮人写写书信,或者当个私塾先生。”
凌晔忍俊不禁,五官舒展开来,在阳光中格外清隽温润,顺势将她搂进怀中接着道:“一年两年存些钱,替阿晗娶一房媳妇,给殷歌找一个好郎君,三年四年我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
“为何不能...把阿涵娶媳妇和殷歌找郎君一次完成呢?”雪若仰头看他。
“你的意思是...”凌晔不解。
“你不觉得近来阿涵对殷歌格外关心吗?”雪若笑盈盈地问。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感觉到了。”凌晔后知后觉地微笑,“只是不知道殷歌的心意....”
雪若意味深长地看着凌晔,笑中带着一丝尴尬,半天才道:“或许...至少不讨厌吧...”
“那阿涵还有机会...”凌晔亲了亲她的发顶,将她抱紧了些。
初冬的阳光暖暖地照下来,风缓缓吹过,寂静的庭院里只有树叶婆娑的声音。
两人达成一致后,雪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不似方才进来时那般焦虑不安。
她一向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马上就要去铺子里清理账本,为关店做准备。
凌晔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出了月洞门消失不见,眸色黯沉下来。
胸中一阵腥甜,他忙转过身,扶着身边的树弯下腰来。
来不及拿帕子,只能用袖子掩住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袖摆上染上淡淡的血迹,他深吸了口气,拉起袖子,手臂皮肤下那些若隐若现树枝状的黑线,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到底生的什么病。
可是他不敢去问雪若,她为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那日见她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哭,他在窗外看到,徘徊了一会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走开了。
她回房时已经看不到哭过的痕迹,在他面前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她不说,他也不问。
两人彼此心疼,心照不宣地回避着沉重的话题,云淡风轻地相处,每日谈笑如常。
把生活中沉重的底色留个自己,只希望对方能活得畅快轻松一些。
*
隔了几日,何大富特意从平临登门拜访,他听说凌晔身体抱恙,前来探望。
见凌晔除了脸色略白之外,气色精神都尚好,这才放下心来。
他让凌晔回后院休息,自己坐在铺子喝着茶,与雪若闲话。
何大富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放在雪若面前的桌上:“师娘,你们这个铺子可以开个分号了,你看看这个怎样?”
雪若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惊道:“你把香雪海收购了?”
何大富摇着扇子,笑眯眯道:“是替你们把香雪海收下了。听说他们一直在背后捅你们刀子,我就找人先坏了他们的生意,然后用低价把他们买下来了。”
他得意道:“那个黑心的胡彧这次可是亏大了。”
雪若半天说不出话来,佩服得五体投地:“何兄,论起做生意,我们真是甘拜下风。”
何大富谦虚摆手,“小意思小意思,能用钱搞定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契约推过去,“师娘快请笑纳了吧,把雪记做大做强。”
雪若微笑:“何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已经决定关闭雪记,去烟云涧了。”
何大富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就明白了,低头笑了笑,没有多加追问。
“也好,烟云涧风景优美,适合师父休养。这样,我找找生意场上的朋友,帮你们把剩下的货品转出去。”
雪若垂眸,不好意思道:“我们夫妇一直都仰仗何兄照拂,不胜感激。”说着就要欠身行礼。
何大富吓得忙从座位上站起拦住她,“师娘,千万不要如此见外,你们对何某的大恩无以言谢,能为你们做点小事,我心里舒服。”
雪若抬眼望着他,“多亏你那个房契....否则前日官府盘查...”
何大富心照不宣笑道:“能派用场就好,就好。”
他收回了要扶雪若的手,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带着毕恭毕敬。
一趟长乐行,他从蛛丝马迹中已猜到了雪若夫妇的真实身份,内心震惊之余,对他们二人的深情感佩不已,决心凭一己之力为他们保驾护航,铲除障碍。
何大富在当地手眼通天,回平临后没几日就找人用不错的价钱全盘接手了“雪记”的存货。
没几日,便通知雪若和许晗去约定的地点签了卖货的契约,收了定金,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