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精神有些不好,呼吸间的痛意让她忍不住轻咳一声,却因此牵连肺腑,咳得越发剧烈。
她床榻边放了一方手帕,掩唇咳着。
再打开一看,心拔凉了。
完了,有血。再有浮桑这么一说,她真感觉大事不妙。
见状,萦在她身侧的灵力变得更加充盈起来,白猫纵身一跃,来到她床边。
他的语气清冽,缓缓吐字,时而显出几分沉稳,“不会。”
人在疼痛时,难免心里也脆弱。
她伸出手摸了摸猫,软软的触感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浮桑忍耐着没有跳开,他抬眸看她,音色微沉,“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死。”
只是这般沉的语气,俨然是有心事。
簌棠也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她说,“我信你。”
只是这句后,两人都默默地没有再开口,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灯影落在帷幔上,绵绵摇曳,又映着两人的眼眸,其中都藏着许多心事。
浮桑看得很明白。
簌棠伤得很重,恶欲蚕食了她的灵魂。
她并非兽族,他无法为她治愈灵魂,即便去往极东岛,那处的汤谷有重塑骨肉的功效,仍然治标不治本。
恶欲可以清除,灵魂却无法复原。
簌棠自己也当然察觉了,她轻叹一声,彼时事态紧急,倒真没想那么多。
一直以来,她都以魔界之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着,魔尊是个高危职业,但她除却三年之限外,一直活得还算惬意。
她真的疏忽了,高武世界,弱肉强食,一点疏忽都是致命的。
“应该…也还不会死那么快吧?”顿了好一会儿后,她又问浮桑。
浮桑也沉默了一刻,“不会。”
意思真的会死,簌棠心更凉了,“能活多久?”
“……以你的魔力,应当还能再活几千年。”
“这么快……等等,多久?”
“至多八千年。”浮桑尾巴一甩,心里显然是不大乐意再回答一遍的,回一遍,心情就不好一点。
但是,簌棠的心情显然好多了,“这可真是…太……短了。”
——太长了。
对于前人族·簌棠而言,曾听过最好的祝福也不过是长命百岁。
簌棠甚至无法想象,能活八千岁她会有多开朗。
比起这个,还不如再思考一下三年…两年零几个月之限怎么办。
浮桑还欲言,忽然门外传来通报声。
“尊主,大祭司黎珩求见。”
簌棠回魔宫后那次的谈话,她和黎珩之间已然默认——不许他踏入魔心殿的禁令暂时失效。
九耳去看望尔白了,如今殿中只有她和浮桑二人。
她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她以为是传送阵的事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谁知,黎珩甫一踏入,灵力就往她身上探去。浮桑面色稍显不虞,想拦,又见簌棠没有动作,袭来的灵力也没有恶意,最终作罢。
“你的伤要尽快治,不能拖了。”他沉声道。
浮桑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开口,“你有办法?”
黎珩一顿,“自然有。”
“快说。”浮桑道。
簌棠:……
到头来,她这个伤患反而是看上去最无动于衷的。
黎珩沉吟一刻,看向簌棠。
同样是见她没有动作,仿佛是默认浮桑在这里,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阿棠,随我去一趟魔心大殿。”
“魔心大殿下是恶欲之泉,‘类’之起源。”浮桑皱眉,“你嫌她伤得不够重?”
黎珩眼眸一深,却不是看向浮桑,而是仍盯着簌棠。
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眸,情绪藏得极深,此刻却意外的很容易看出他的意思——他像那什么原配质问渣男丈夫,你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呃、这个……我…我可以解释。”簌棠真的像百口莫辩的渣男了。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浮桑灵识敏锐,当日他便有察觉,何况‘类’本形如兽,兽族对恶欲的感知更甚。”
黎珩淡淡扫了眼浮桑。
他不置可否,“是么?”
缓缓侧过身,又示意簌棠起身的动作,倒是表示他好歹信了几分。
既然没说不能带浮桑,簌棠看浮桑懒腰都伸好了,前肢都迈出去了,她便也没出声阻止。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只最初叫嚣着要杀她的冷傲猫猫悄然变了。
有他在身边,她觉得还挺心安的。
“恶欲之泉,虽是类之起源,却不同于‘类’。”
巍峨宫殿,峻宇雕墙,转过魔心殿一处湖心长廊,黎珩缓缓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