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机心理智上知道这是个陌生人,没有义务免费给她果子,但青年和谢南珩长相太过相似,给人感觉也相差无几,许机心本能先于理智生出依赖与委屈不忿。
“是你先唤我南珩的,我以为来的是我朋友。”青年被许机心这般质疑也不恼,耐心回道,“你是我朋友?”
“不是。”许机心压下不该起的情绪,低头,避过这张脸对自己的影响,认错道,“是我的错,我不请自来,侵入你的地盘,又讨要灵果,我欠你两次。”
南珩成熟体还怪好的嘞,面对侵略者,还这么友好。
她又抬头,盯着青年这张脸,好心提醒道:“不是每个不请自来的人,都像我这么友好的,你以后长点心。”
青年瞥了她一眼,失笑的同时,也有些新奇。
他这是,被小辈当做纯良之辈给教训了?
有意思。
他没否认许机心的话,也没说不是没个不请自来的人,都会有她这样的好待遇。
他只提醒道:“你道侣容貌。”
“给你看。”许机心一边啃果子,一边用神识在空中描画。
青年抬头,空中出现一少年郎影像。
少年郎约莫十七八岁,身形颀长,眉目如画,大红的喜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肆意风流。
红裳白肤,对比鲜明,一身气质冷傲若梅,一眼攫取人全部注意力。
皮相骨相,尤为优绝,
他垂着眸,长睫鸦羽,细密颤动,似不生风吹雨打的娇花,泛着诱人心疼的可怜,但下一秒,他抬眸,瑞凤眼狭长锐利,视线有如实质,如长箭,如刀光剑意,直直刺过来。
瞬间,楚楚可怜的娇花,变成意欲噬人的玫瑰。
青年瞧见这影像,便知许机心没撒谎。
若是虚构,虚构不出这般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应该是她记忆力最深的印象。
他又瞧了两眼,道:“你和你道侣,缔结道侣之约时?”
“对,成亲的时候。”许机心望着空中的谢南珩,思绪回到当初,忍不住道,“南珩和你一样,都很良善。”
当初明明是因为她的贪念,毁了南珩的根基,但南珩只迁怒了她几天,之后便多番替她打算。
温良且心善,和她当初遇到的老先生一样,拥有金子般明媚的心肠。
青年对上空中影像少年的视线,扬起个微妙的笑,声音也有些怪异,“良善?”
这是他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是的。”许机心肯定地点点头。
青年闻言沉默,半垂的眼眸遮住眼底神色。
过了片刻,他道:“他真是你道侣?”
许机心不乐意了,“怎么不是我道侣?我俩孩子都有了呢。”
“孩子?”青年声音微微变调,“孩子呢?”
“在我好友那。”许机心啃干净果肉,将种子推向谢南珩,道,“感谢你的招待,我要走了。”
“等等。”青年拦住许机心,道,“我能去见见孩子吗?”
许机心警觉地盯着他,道:“你也瞧上她了?不行,她已经有师承,不能再拜师了。”
青年睨着她,“你不是说,她是我后辈?我去看看她,养得如何?不行?”
“行。”许机心跳到桌子,道,“你在这等着,我带她过来。”
“不用,我随你一起去。”青年起身,视线在许机心原型上停顿一秒,道,“你以后,最好少化作原型。”
许机心听到提醒,对他印象更好了,她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懂,因为有些人亲友被蛛女杀害,碰到蛛妖会直接开杀,我这原型有点敏感。”
“你放心吧,如果不是你设的这结界有点难闯,我也不会化作原型。”
许机心从桌上跳下,化作人形。
青年瞧清许机心这张脸,有种恍然不出意外感。
除了她,也没谁敢直视他容貌,也没谁,肩膀上顶着一只金乌幼崽。
难怪他一见她,就有种莫名的感觉。
套用天机道之语,便是我与此子有缘。
他原本以为这缘分,会落到师徒关系上,倒料不到,有更深的纠缠。
他抬头望了望天,抬手打开结界。
结界之外,湖水之边,一只小舟凭空出现,它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恰应了那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
青年跳上小舟,身形轻盈若蝶,落到小舟上时,不曾惊动小舟半分,他扭头望向许机心,道:“你也上来吧。”
“好。”
许机心上了小舟,坐在舟中央的横木上。
小舟之侧,湖水距离舟沿不足一指,抬手就可鞠一捧清澈的湖水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