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找我?”
顾冉愣了,落户到夏溪村后,她许久没跟官差打过交道了,怎么会有官差找她呢?
“你是那京城宁远侯府的顾二娘子吗?”沈大郎也是不解。
这顾二娘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没有一丝贵气,怎么会有官差以为她是侯府千金呢?
而在座的其他村人听闻到京城、侯府字眼,原本喧哗的筵席一下安静下来,便连吴村长,也吃惊不小。
顾冉尴尬了!
“不打扰各位吃席,我去去就来。”
官差?
这也不像是每个月从县城来审查她的官吏,不然吴村长也不会不知道。
所以是哪里来的官差,一下将原主的老底揭了?
顾冉走出沈家摆席的院子时,心里头一阵纳闷。
“你就是顾二娘?”
“是我。”
“在这旮旯,可真让本爷好找啊!”
出现在顾冉眼前的,是一位穿着皂衣的官差,风尘仆仆,也不客气,带着趾高气昂地直接就问:“还记得连州青驿的窦婆子吗?”
窦婆子!
这可是她来到大盛朝见着的第一个本地人呢,她怎么不记得?
不过,这官差提到窦婆子,顾冉马上意识到他来夏溪村找自己是干嘛的了。
替窦婆子催债的?
“记得就好。我呢,押送到这里头来到犯人,经过驿站的时候,那窦婆子委托我给她办一件事儿,为了这事,我可是千里迢迢找到这穷山恶水的破村子,我也不管你跟窦婆子之间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只要给了我想要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但你若是不给……”
官差一边威胁,一边掏出了一张契书,展开,递到了顾冉跟前。
果然!
顾冉看着他手里那张几个月前给窦婆子亲手写下的欠条,欠债人跟官印都清晰得很,显见窦婆子将这欠条保管得很好,至于自己那张,似乎,来到夏溪村第一日,就连同囚衣一起丢进火盆烧没了。
当时以为自己开的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想到还有追债人山长水远地也被支使着来这夏溪村讨债。
也是,如今距离离开青驿,半年有余了,窦婆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什么宁远侯府的人上门送酬金,怕是不耐烦了。
能遣得动官差,这窦婆子也是厉害,也不知道给了多少好处!
“怎么?你不认得这是什么吗?”官差不耐地用手指点了点欠条,问。
“官爷,认得,认得。”
顾冉感觉到脑后有许多视线扫射过来。
是到沈家赴宴的村人们的眼光。
她挤出笑容边走边带着官差离开了沈家的新宅子:“那个,我正想着啥时候托人给窦婆子送去呢,没想到官爷你就来了。”
“哦,这么说,你身上是有钱银还债了?”
“有,就是借,我也得先借到银子,把官爷要的银子垫付上,不能让官爷白跑一趟不是?”顾冉说着,将这位追债官差请到了小厝那一头,就在外面的小坪上招待追债人。
这亦是单身姑娘独居不方便之处之一。
虽说大盛朝民风开明,不拘旧俗,娘子郎君亦能大大方方相处见面,但在自家宅子里,一些分寸还是得计较的。
所以她便充分利用起院子前头的那块小坪来:在桂花树下放置了石桌石凳,就为了专门招呼像官差这些不适合迎进小厝的外来客。
此时八月,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一树金色的花瓣开得正闹,她还正打算什么时候打桂花,做些桂花饼桂花酱,晒一晒桂花干呢!
“这是你住的地儿?看起来还不错嘛!”
官差站在院子外头瞧了两眼,就这般酸溜溜道。
“哪里哪里,官爷您是不知道,这屋子是咱们村长用极便宜的价钱卖与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顾冉招呼官差就在桂花树下坐着稍等的时候,苦笑着解释。
官差又瞥了一眼小厝,摇摇头。
“您打县城来,估计也知道,夏溪村这旮旯,不是什么好地方吧?要不知道,回去经过县城,官爷也可以再打听打听。”
顾冉说着,将夏溪村瘴气林给介绍了一番,并指了指屋子前头的大屿林,见着这屋子前头果然没有其他村民的居所,那官差的艳羡一下没了,表情转而惴惴不安,“这瘴气,这般厉害?那我坐这儿,没事?”
“没事,就一会儿功夫,不会有事的。”
“那你还不尽快将银子还我。”官差一下坐不住了,嚷嚷。
“那是当然,官爷您先喝着茶,我马上去借。”
给这位官差泡了一壶茶后,顾冉掩上门,装作要去村里别家借钱银的模样,跟官差解释后,便急急离开了小厝。
其实顾冉值钱的东西都存放进了工作间里头,全部五十多两钱银跟家底都随身带着。
如果可以,顾冉自然是不想白白送出这二十两的,无奈那欠条有青驿的官印,她抵赖不得,再加上连官差都说动来找她讨要二十两,这一次她不给,下一次窦婆子不知道还会叫什么人过来找麻烦。